对于方青云,文业自认有所了解,本觉所谓的有事做是给人挑大粪,依着他的脾性文业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当他将之带去自己流连的花楼之时,文业只觉这老小子又要不正经起来了。瞧方青云走过飞流银桥,红台罗招,一副轻车熟路,与那迎面而来的舞女逗趣,看之绫罗身段,对之臀部就是一拍那模样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女子罔若味觉,只是回首淡淡一瞟:“有能耐上屋里头。”
方青云立马泄了气在不复方才下流模样一副熟读圣贤模样:“子曰……”
女子啐了一口说道:“草包。”
方青云虽好青楼但也只会在口头或身体接触上揩油,若是遇到豪放的女子邀他屋里头坐一会,方青云跑的比谁都快,也难怪青楼女子都骂:“天生风流俏模样,却是怂包穷酸郎。”
在这离州没有方青云摆不平的事,因为声明在外,他开口求一件事离州人都愿意帮这个忙,谁家敢保证一辈子没有个瘾疾?所以也能够明白为何天下人都愿意与吃阴间饭的三分薄面,轻车熟路推开一间房门,方青云高声呼喊:“仇大娘,我给你介绍个人。”
房内一位妇人正发丝凌乱,匆忙的扣着还未来得及扣好的扣子,看方青云推门而入顿时叫道:“哎~你这人怎么硬闯。”
方青云上下打量房内,对之抱一猥琐笑容,眸中精光要多下贱就有多下贱:“呦呵,行啊,老当益壮啊,人呢?刚走,这谁啊口味这么重?”
“去你的,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仇大娘笑骂一声只穿着白色内衬座与桌前翘着二郎腿端起一杯清茶看了两人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方青云也大咧咧的坐下,而文业却显得极其不自在,他并非未进过青楼,但青州的青楼未像离州这般莺莺燕燕,女子衣衫半裸几近魅态,在青州的青楼女子虽也有如此装扮但却也不及此时豪爽,方青云与仇大娘谈笑风生,衬的文业向局外人一般,尽管说的都是他的事,但依旧插不上嘴?
“怎么样?不是说最近楼里不太平吗?我让我小弟来给你镇镇场子,工钱你看着给就成。”
“他?”仇大娘瞥了文业一眼,文绉绉的模样,心里鄙夷一声“行吗?这楼里最近是有点邪性,我看他也不像能堪大任的人啊。”
方青云笑道:“哪一位高手都是由无名时期走过的,我也不例外,文业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本事教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就放心好了。”
也不愿与方青云交恶,况且细想之下留下文业与留下方青云并没有什么不同,毕竟看样子两人师出同门,仇大娘妥协道:“行吧行吧,你领他去找夏荷,让兰儿好好教教他在这楼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得嘞。”方青云一拍手起身道“就等你这句话。”
说罢,领着文业下了楼,方青云解释道,在前往缪云郡之前这仇大娘便已经找过了他,说可能因为风水问题,楼里不太平,想让去看看,缪云郡一行之后才想起来有这个事于是便带着文业来了,文业本想拒绝这个差事,但回想方青云所说的关于“心境”的谬论还是没有反驳,离州七年,青州十二年,文业自认为并未未感受到过真正的世间,前者因为痴傻,后者因为阿姐将之保护的很好。
未曾知天下而要护天下是否有些太过荒唐?
而青楼无论在天下哪一处都是最热闹的居所,这里可以看到世间所有,这也是文业愿意顺了方青云的原因所在。
离州万香园,有春,夏,秋,冬四朵金莲,依着方青云的形容这春兰心思细腻,如若春雨润无声奏得一手好琴,是为知己良人可诉衷肠,但可惜也是已经卖身的主,据闻初夜被金陵富商拍的三千两白银,夏荷为人热情爽朗,万香园中有名的交际花,并未有何才艺,但比其余三花名声都大,又或者热情爽朗便是她的才艺,此女在江湖游侠之中颇具人气,是“江南醉酒塞北笑谈”的绝佳人选,秋菊是四女中最貌美一位唱得一手好戏,但同时又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位,近日少有露面,据说是被楼里的一些邪性事吓破了胆,冬竹是四女之间年龄最小的一位,原是富贵人家的她因为家破而被送往万香园,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因为看惯世间冷暖从而眸子里皆是亘古不化的寒冰,人如其名!她同样很美,不同于秋菊那般皮囊之美,而是一种令人心生畏寒不敢高攀的美,好似“天山万里迎飞雪,白莲向天依傲然!”作为四朵金花中唯一未丢初夜的冬竹,至今仍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猜测她的初夜值多少两银子!
对于夏荷经过方青云的描述,文业心中已经有了一把尺,可是当看到夏兰真容之时,是在一处诺大的包房之内,诸多慕名而来的游侠占满了房间,而夏荷就在一众男人之间推杯换盏,行酒令玩到如今,房内或多或少都褪去了些许衣衫,夏荷身体之上已经没有多少布料可以覆盖,两团柔弱隐约可见。
如此令人血脉喷张的场面令文业不敢直视,方青云的耳根也霎时通红,咳嗽了一声让夏荷穿好衣物,与之同行的夏荷丝毫没有给方青云面子,一副坏了她好事的模样气冲冲的,可当方青云介绍找她的本意之后夏荷打量了一下文业顿时喜上眉梢:“不错嘛,挺俊俏的,咦?这是什么,文绉绉的小屁孩竟然还习武啊?”
夏荷的脸愈凑愈近,文业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因为在文业的认知里世间没有谁可比阿姐更绝美,见惯了阿姐的脸,对世间寻常女子又岂会有丝毫悸动?甚至带着些许厌恶避开夏荷淡淡应了一声:“对,阿姐教我的。”
夏荷并不在意文业心中所想,反道是勾搭上了方青云的肩头与之耳边满是魅惑道:“我说,你把这小兄弟教给我,不怕我吃了他吗?”
方青云笑道:“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能吃了他再好不过。”
方青云说话间总是若有似无的扫视着文业,眸中还带着些许戏谑,这眼神令文业莫名的觉得方青云带他来此一定有一些其他什么含义,但文业猜不出来。
的确,方青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与文业相处这些许时日他依然摸清楚了文业的脾性,这孩子太过单纯,将喜怒哀乐尽数挂在了脸上,一开始只觉文业是麻烦的他只想利用完文业丢下,但文业盯着他看的时候,绕是自己人海浮沉多年依旧会被这样的眸所打动,曾经他也有这样的一双眸,可惜已经再也寻不到了。剑无极已经离开了离州,想要报仇也只能等他再次回来,在这段时间方青云想要文业成长,当他见到了世间残忍,当他的眸中有了隐忍与算计,方青云才不会被这样一双眸所左右,很残忍,但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欺天不正是这样所想,所以才会将文业丢与自己照顾吗?
三人与三楼廊间交谈之际,忽而只听一楼传来众宾客的惊呼:“哪里来的疯女人!”
一楼响动令三人探头向下看去,只瞧一楼早已乱作一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横冲直撞,撞翻珍食玉酿无数,而她跪在地上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食物,这时夏荷轻语:“病情又加重了呢,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关怀的话语,听者却只感刺骨冰凉未觉得语句中有丝毫感情波动,平静的好似死去一般,那疯女人被仇大娘领着三五壮汉抬走,却疯狂的叫嚷着:“有鬼,有鬼,我不要回去。”
仇大娘满脸陪笑,吩咐又给折了兴致的宾客一桌陪一壶上好的花茸雕这才稳住了局面,仇大娘做好这一切便火急火燎的离开,夏荷再次出声同样的淡漠如冰:“哎呀,这下她可惨了。”
文业问:“那女子是谁?”
夏荷转头道:“秋菊啊,还能是谁?这女人作恶太多,是落了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