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承冷淡的声音像一盆水兜头浇下来，瞬间浇醒了陈江癫狂的理智。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看到了其他人尽量掩饰又耐不住好奇打量的目光，瞬间像是被重重敲了一棍子。
遗产的事情另说，他不能在媒体、同行前辈以及直播镜头前败坏形象，否则他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陈江压下心中的不忿，用尽毕生演技，挤出一个苍白落魄的笑：“对不起我失态了，有完整的手续就好，楚楚的离开对我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觉得惊恐，毕竟，安妤之前一直很讨厌我，不想让楚楚接受我。是我反应过激了，抱歉。之后我也会作为楚楚的丈夫，跟进这些手续的办理。”
他主动退步，安妤也没再多言。
张姐站出来主持接下来的流程——所有受邀嘉宾鲜花以及留下对江楚的送别祝福，这些都会在江楚遗体下葬的时候一起火化，随骨灰安葬。
江楚昕心中一动，弯着腰悄悄蹭到了段辛泽的身边蹲下，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写？一个条件。”
“哎？”江楚昕愣了愣。
之前救她也好，带她进现场来也好，这么麻烦的事情他没提过任何要求，现在只是在他的留言纸上多写一行字而已，居然提条件？
“不想答应？”段辛泽落下最后一笔，略微侧头看着她挑了下眉，“那就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留言纸对折收起。
“喂！”江楚昕按住他的手腕，“什么条件？”
段辛泽身子一歪，凑到她的耳边，神秘地笑了一声：“等我想想再告诉你。”
江楚昕能真切地感受到细微的气流吹过耳廓，她仰头躲开，位置太挤，险些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段！辛！泽！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段辛泽秒答。
江楚昕：“……”
段辛泽指尖夹着纸片转了转，像是挑衅：“放心，不会为难你的。”
江楚昕无语。
他这话配上这副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可信。
不过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如果他的要求很过分就赖账。
江楚昕从段辛泽手中接过纸片，在他的留言下方又添了一句：愿你来世平安喜乐，坚强自由。
是写给本来的“江楚昕”的，既然她的灵魂占据了现在的身体，那说不定原来的“江楚昕”会和“江楚”的身体一同安葬。
将留言纸还给段辛泽，看着他上台将留言纸投进信箱，江楚昕突然心头一松。
像是以往种种随着他那轻轻一投，彻底被切割开了一般。
“走了，结束了。”
丁冬过来将她拉起来，顺手将她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又去捡段辛泽的没喝完的水瓶。
“是啊，结束了。”
江楚昕跟着低喃了一声，往上提了提口罩，顺手接过丁冬手中提着的背包，尽力扮演好自己“小助理”的身份。
“对了，他刚才在和你说什么？你没被别人看到正脸吧？”丁冬收好东西，突然问了一句。
他刚才在和其他的同行寒暄，一转头就看到阿泽低头，和江楚昕堪堪露出来的脑袋挨得很近，吓得他心都要跳出来了，又不敢反应太大让其他人跟着注意到那边。
“嗯？他在犯病。”江楚昕言简意赅地概括。
“呃……”丁冬被她噎了一下。
实话实说，他真的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面对阿泽的时候是这个态度，很平常且带点不耐烦。
啊当然，阿泽最近的状态也不对劲儿。
丁冬收拾好东西，带着江楚昕走工作通道去和段辛泽汇合，路上斟酌片刻，小心又谨慎的低声道：“江小姐，说实话，几次相处下来，我本人并不讨厌你，你是个很漂亮也很聪明的人。但阿泽他要专心事业，一直以来也洁身自好……”
“丁哥。”江楚昕打断他的话，“你该不会觉得我对他有意思吧？或者想和他炒cp？你想多了，都什么年代了，男人哪有赚钱香，再说了，我又不喜欢小鲜肉流量咖，女友粉那么多，我活腻了不成给自己找麻烦。”
“小鲜肉流量咖是在说我吗？”
江楚昕：“……”
她很确定自己声音很小，段辛泽这丫得几步开外都能听到？狗耳朵都没他灵吧？
江楚昕很诚恳地提出建议：“成年人有时候要学会装傻。”
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麻烦，艺人都是分批走的，他们三人下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艺人们的 车子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江楚昕将手中提的东西交给丁冬，认真地道谢：“今天谢谢了，那就……拜拜吧，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我送你。”段辛泽道。
江楚昕闭嘴，无声地看向丁冬：相比来告诫我，您身为经纪人是不是应该先管管自家艺人？
丁冬似乎也被他这发言震得心头一抖，苦着脸哄道：“祖宗哎，别搞事儿行吗？严导不是还等着你回去吗？”
段辛泽不理他，只是盯着江楚昕，问：“刚答应的条件你不会就想赖账吧？我可是救了你三次了，三次哦。”
江楚昕深吸了口气，压住满肚子火气，努力心平气和地问：“你想好要求了？”
“上车告诉你。”
“……”
江楚昕有一种自己被他当作了猎物在盯捕一样的感觉，真是……让人讨厌。
联系起前几天雨夜被碰瓷时候他的表现，江楚昕冷笑着问：“你是不是失恋了想玩什么替身情节啊？需要我帮你写剧本吗？”
“什么失恋？喂，别乱说啊。”丁冬还没哄下段辛泽，听到这话又连忙对着江楚昕摆手澄清，“我们老板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都没恋，怎么失啊。”
江楚昕：“那他这是什么情况？原形毕露？日常犯病？”
“哎？哎！就……”丁冬磕磕绊绊地想理由，“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情绪不稳定闹点小脾气嘛，这不……不是很正常吗？”
“来大姨夫啊？”江楚昕挑眉，敷衍地朝他们挥了下手，“那就等情绪稳定深思熟虑了再来提条件吧，正常、合理、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都不会赖账的。公众场合就不多说了，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