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入迷,竟不自主挪到烛台边取了根蜡烛下来,试图去照亮每幅壁画看个彻底。
她沿着墙慢慢走,就在转过一圈后将要回来,突然发现一个人站在烛台边,双眼正看着自己。
“啊!”
时简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蜡烛险些滑落,连同眼前这个人也受到了惊吓。
“对,对不起!”
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便赶忙道歉。当意识到手上还偷拿了别人正祭祀的蜡烛,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面前的是个瘦削的男人,面色有些惨白,但从脸颊的光滑度还是能判断出来,其实是个和时简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五官是端正不差的,但不知是常年的劳动造成的疲惫还是不懂得打理才让他显得这么沧桑。
他的性格想必是内敛的吧,遇到这种状况,既不声讨责骂,也不宽厚包容,只是呆呆站在那里,等着对方的回应。
时简瞅了眼他的身后的石壁,有扇仅一米高左右的半开的小门,或许是它太小了以至于时简刚刚一直没注意到。这个少年八成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时简只好尴尬地笑着,慢慢挪近烛台,将手里地蜡烛物归原主。而这一走近,少年面目显得更为清晰,尤其是他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对不起,还,还你……”
时简再次道歉,希望化解这场僵局,但少年却没任何表态,反而别过脸去,眼睛只看着烛台,摆弄好蜡烛,仿佛嫌女孩摆得不整齐似的。时简也头一回遇到这样不搭不理的人,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没办法,毕竟自己理亏在先。
没有回应,时简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看着少年沉默地操练着:他把烛台微微举起,用一块洁白如练的绸缎抹去凝固的烛油。擦得也没有很干净,但看上去他认为已经干净了便收了手。说实在,时简不觉得这个男孩有什么熟练的祭祀能力——他甚至直接将绸缎扔在了地上,在“圣地”这可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至于少年是初次祭祀不熟练,还是假装作秀便不得而知了。
时简侧过身,假装继续看画,可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偷偷挪了点余光,想看个究竟。
少年擦完最后一个烛台角,俯下身去摸索,从桌底下拿上来一些水果,水果不少已烂了疮疤,灰尘遍布,但似乎对这男孩而言毫无所谓,一切只需走个流程便可。
这一幕幕带给时简的感觉,就像是小丑演戏,而且还是演技烂透了的小丑。
不知是不是因为盯的时间太长,少年一抬眼,两人的目光又交汇在一起。
时简迅速撇开目光,以缓解再次的尴尬。
这时,楼上传了熟悉的喊声。
“小乖乖!你到哪去了?小乖乖——”
是奶奶的声音。
“来了!”
有了离开的理由,时简尴尬的感觉即刻被消除,她马上摸索到入口处的梯子,忍着潮湿的手感和扑面而来的橡胶味,声声回应奶奶的叫喊。
不知为何,时简总觉得背后的少年其实一直在盯着她,而且还不断因她作出面对生人时手足无措的样子而面带讥笑。但每当她偷偷用余光往后撇时,看到的还是那个对祭祀操作半生不熟的男孩。也许是太长时间没和生人接触了,有些神经过敏。她只能这么想着。
4
总算到顶了,时简收回最后一条腿,转头看了眼被挪在另一边的木板。还是决定,不移回去了吧,那个人早晚得上来。
奶奶的声音大概是从神庙后院传来的,那地方恰好方才被时简忽略了。现在这声音已经转到了庙门口,更加清晰明辨了。
时简马上走出庙门,只见奶奶一脸急迫的样子。
“哎呀我的小乖乖!你上哪去了呀?给奶奶急得呦……你说奶奶要是找不着你,奶奶可咋办呢!奶奶可咋活呀!以后可还能指望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