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微微发亮。
驿站门口浩浩荡荡站满南辽的护卫和宫女们,这么多人来只有一个目的,接永宁公主进南辽皇宫。
齐钰换了一身缀满金色羽毛的长裙,她每走一步,长裙的裙摆犹如波浪般起伏。
因为是太后之女,大庆朝皇帝的妹妹,南辽给她排面够大,许多百姓们都踮着脚要一睹公主的容颜。
马车前,江首辅穿着宝蓝色的朝服,头戴冠玉,从他来这里,目光就盯着驿站门口,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打听过这位永宁公主,仗着是太后宠爱的小公主,没少找皇后苏玉落的麻烦,而且他还知道,永宁公主嫁来之前,是有相好的。
相好还是一个和尚。
想到这,江明鹤的眼神不知觉黯然了几分。
“公主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都跟着看了过去,永宁公主穿着一身金色的羽毛,鹅蛋脸,柳叶眉。手持宝蓝色的羽扇,明眸善睐,宛如山里走出来的精灵一般。
和昨天素雅的打扮,判若两人。
江首辅是长辈,齐钰见了他,要行礼的,微微颔首。
眼前突然暗了些许,齐钰抬头,原来是红色半透明头纱盖在她的头顶。
“公主,今日不宜高调。”他说。
齐钰这才发现,江明鹤的穿着和昨天也不同,脸上几乎带着疏远,和昨天也大不一样。
“多谢叔叔。”齐钰浅浅的道谢。
一声“叔叔,”让江明鹤原本漠然的脸色瞬间有了恼意,身旁还有好些宫女和护卫们,江明鹤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齐钰见过南帝,南帝和她寒暄几句,送了些大婚要用的首饰和布匹。
按南辽婚前的规矩,齐钰去了皇家供奉的祠堂。
只有少数的宫女跟着伺候,江首辅给了一句暗示,“本首辅捡到公主的钱包,要问她几句话。”宫女们听了,纷纷退了出去。
昨天钱包不是已经还她了?
跪在地上的齐钰还在疑惑,只见江明鹤快速走到她的身侧,压低声音说:“想个办法延迟大婚。”
齐钰抬眸,“本公主凭什么听你的?”
她是公主,又不是什么物件。
既然嫁来南辽,她还是要做好本分的。
齐钰的反应,江明鹤完全在意料之中,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手指在她的艳唇上,轻轻抚摸,“你说,如果陛下知道,你在出嫁前就有相好,会不会把你退回大庆朝?”
这就要挟!
齐钰不懂他延迟大婚做什么的,但是他的样子看着不像好人,她一扭头,试图避开的他的接触。却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就像捏住一块物件似的,“公主要是不信,尽管试试。”
“这与你有什么好处?”
“这个公主就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在我们南辽,只要没有正式大婚就不算是成亲。”
齐钰来之前,听过嬷嬷们说过,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矩。
“就算我称病,就能瞒着的陛下和王子?”
南辽的皇宫未必比大庆朝好应付。
“公主只要乖乖听话,其他的事本首辅来出面。”江首辅站在她身侧,双手叉腰,一副傲视又生人勿进的模样。
江明鹤离开后,梨果回来了,拿着一双护膝进来,“公主,是江首辅送来的,您快戴上吧,都跪了一天,膝盖都红了。”
他会这么好心?
梨果丝毫不知道两人刚才的商谈,只顾夸着江首辅,“这首辅大人真不错,担心公主吃不惯南辽的食物,让人送来几名会做大庆朝菜系的厨师来。”
这送的不是厨师,是爪牙吧?一个小心可能会被毒死。
一连几天,齐钰都让梨果对外说她生病了。
果然如江首辅所说,没有人怀疑她的生病。甚至陛下还让宫女们送来补身体的药材。
皇城上上下下,把永宁公主生病的事藏的严实,毕竟永宁公主刚来南辽的病倒,不利于南辽和大庆朝的两国交钱。
所以,传到大庆朝的消息,只是说永宁公主如期到了南辽,择日大婚。
皇城,明月阁。
今日被一位大人整个包了下来,两名歌姬坐在台上弹着琵琶。
台前的第一排,江明鹤盘腿而坐,穿着黑色的常服,手里捧着酒杯,偶尔跟着哼唱几句。
坐在他对面的歌姬明显可以看到他脸色不好,连唱了好几首都不敢停下。声音几近沙哑,只要江首辅没有喊停,就必须接着唱。
江明鹤这几天只要一闭眼,都是齐钰穿着金色羽毛抬眸看他的样子,就像是生了蛊,怎么都挥不去。
侍卫在一旁汇报,“首辅,探子说永宁公主和明镜大师并无逾越,最多就是偷摸见面,有宫女看见永宁公主抱了明镜大师……”
“轰动”一声,是酒杯掉在地上的声音,台上的歌姬以为是江首辅给的信号,停止了演奏。
“本首辅喊停了吗?”江明鹤暴怒的扬了扬声。
歌姬都快哭了,漂亮的脸蛋苍白了些许,纷纷求饶:“首辅大人恕罪,奴婢接着唱就是。”
台上的歌姬赶紧擦了擦泪,接着又唱了起来。
“继续说。”
侍卫的脑门多了些密密麻麻的汗,不敢抬手擦,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以卑职愚见,永宁公主和明镜大师应该是清白的。”
“应该?”江首辅好似抓到关键。
侍卫听到这里,岂会看不出来猫腻,他立即点头,强调道:“永宁公主和明镜大师之间就是清白的。”
从明月阁出来,江明鹤是有些醉意,走路的时候步子都是歪的,他脚步一拐,就到了齐钰暂时休息的驿站。
因为他的部署,驿站安插都是他的手下和眼线,他进齐钰的房间就很顺利。
齐钰虽然没有真的生病,但她做戏做足,她仅仅穿着寝衣,躺在房间的榻上。
倏然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齐钰以为是外出的梨果回来了,就没有起身。
随着白色的纱幔晃动,一个身影在慢慢走近,扑面而来的酒气让齐钰察觉到不对劲,她掀开了白色的纱幔,那道身影直直的朝她面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