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学,可以帮忙捡起来吗?谢谢。”
喻星柯的小弟包飞捷在后排笑得前仰后翻:“还谢谢?哈哈哈!喻哥你就别逗新同学了。”
包飞捷的同桌孟司茗也哈哈大笑:“喻哥,咱的胳膊不至于捡个东西都不行吧哈哈哈。”
夏栖眠身高都不及喻星柯的肩膀,喻星柯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就像在欺负小孩一样。
他们俩都在后面看戏,想看新同学生气发火。
然而夏栖眠沉默片刻,把椅子向后一推,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瓶子。
她没仔细看就塞进了喻星柯手里。
夏栖眠坐回位子上,包飞捷阴阳怪气道:“新同学还怪好的嘞!”
一本书飞掠过来,砸在了他的头上。
包飞捷叫了一声,哀号道:“喻哥,你下手轻点啊。”
喻星柯欺负新同学,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在偷偷看热闹。同情夏栖眠的人多,但他们都知道喻星柯人浑,没几个敢惹,所以也没人强出头。
黎颜愤愤道:“喻星柯太过分了,他自己没手没脚吗?”
夏栖眠摇摇头,她倒觉得挺好,只要两清,以后也不会和他再有交集,两全其美。
后排的孟司茗看了前面纤弱的背影一眼,没有再管。
他坐到喻星柯身旁道:“房俊逸扔你衣服这事怎么处理?”
“不用理他,老姜说他还不到三天就转学了,搭理一个人渣干嘛。”喻星柯把小瓶子放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真的!那太好了,这下整个二中没跟你作对的人了哈哈!对了,冀如雪他们班要去聚会,到时候你去不去?”
喻星柯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头昏脑胀,头埋在臂弯:“不去。”
孟司茗有些为难,他答应了冀如雪周日晚上把喻星柯喊过去。喻星柯这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显然没半点兴趣。
“喻哥,给我个面子,去了撑撑场子也行啊。”
喻星柯听着烦:“闭嘴吧,你想见冀如雪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孟司茗讪讪,有这么明显吗?
包飞捷从后座探出个脑袋:“茗啊,明显到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滚蛋!”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后,孟司茗招呼隔壁十一班出去打篮球,见喻星柯还趴在桌子上,便说:“喻哥,去打球吗?”
喻星柯在座位上辗转反侧也没睡着,板凳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皱眉从后门出去。
后排两三个男生一同跟了出去。
第四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老师。教室后排的位子都空着,他心里不满,却毫无办法。
语文老师忍着气,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开始上课。
语文课上完,夏栖眠才等到王晓。
王晓在教室外朝夏栖眠招招手:“眠眠。”
王晓神神秘秘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没下来找你,是因为我们班也转来一个同学,她啊,一身的八卦!”
十班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王晓凑过去,小声道:“她叫蔚惜海,是喻星柯的前女友。”
夏栖眠记得这个人,蔚惜海曾出卖过喻星柯,也给他带过绿帽子。
“我们班里有个追喻星柯的女生,听到蔚惜海是他前女友后,就开始阴阳怪气,那蔚惜海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动起了手。
“然后她们就在我们班打起来了,你不知道那场面多刺激!后来我们班主任都来了,她们才停了手。”
夏栖眠安安静静地听着,等王晓亢奋地说完,她温和道:“我想吃炒酸奶,前面就有一家店,我们过去吧。”
王晓撇撇嘴,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啊?”
夏栖眠笑,眼睛弯弯,眸中干净又明亮。王晓拿她没办法,只好和她一块去了那家店。
夏栖眠才刚来,没有二中的饭卡,只能到外面吃。学校门口就有一条小吃街,物美价廉。
炽热的阳光照下来,夏栖眠呼吸都是热的。
她和王晓一人点了一份巧克力炒酸奶,两人对坐在小店前面的便携椅子上。
“眠眠,今天上午的课能跟上吗?”
夏栖眠顿了顿,道:“嗯,进程会比较慢,但不影响我做题。”
王晓笑嘻嘻地说:“那就好,我还怕你到了新环境会感到陌生,跟不上呢。”
炒酸奶很快就做好了,两个女孩子付完款,向老板道了声谢。夏栖眠吃了一口,终于嘴里不再是滚烫的热气了,咽下后整个身子都是凉爽的。
王晓搅拌着冰凉的酸奶块,突然勺子一顿,推了推夏栖眠:“我去,那不是你们班的喻星柯吗?”
夏栖眠被呛到,她一边咳嗽,一边拉着王晓要走。
喻星柯一群人从对面的KTV下来,包飞捷眯起眼睛往斜对面看了看,咧嘴一笑。
“喻哥,是我们班的新同学,真是巧了。”
喻星柯缓缓抬眼,顺着包飞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怯生生的新同学正和她的小闺蜜用书包捂着脸匍匐走进炒酸奶店里。
包飞捷咋舌:“咋回事啊?为啥挡脸啊,为了遮太阳?”
喻星柯没吭声,孟司茗就打了包飞捷脑袋一下:“用你管啊。”
他们去对面餐厅点菜,餐厅空调开着,凉爽扑面而来。
喻星柯比较挑嘴,包飞捷把菜单递给他:“喻哥,吃点什么?”
喻星柯随手把菜单扔给旁边的孟司茗:“你先点,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出了餐厅,又是一阵热浪袭来。
喻星柯单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碎发散落在额前,漫不经心的模样,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他目不斜视,去了隔壁的小超市。
炒酸奶店里,夏栖眠挑了最靠里的座位,才和王晓坐下。
王晓小心翼翼地说道:“学校都传喻星柯吃人,看来是真的……”
夏栖眠背上沁出一层汗,刚凉爽的身体,现在又变热了。
突然桌子上多出了一块雪糕,夏栖眠下意识抬头,对上了喻星柯漆黑的眼睛。
喻星柯扬了扬嘴角:“给你的,新同学,帮忙捡东西的酬劳。”
“不用了,我还有炒酸奶没吃完,你要不……”夏栖眠本能拒绝,可依照记忆里喻星柯的性格,他非要给人一样东西的时候,就算不要,他也会想办法硬塞过来。
她伸手把雪糕拿过来,凉意瞬间传到掌心。
“谢谢。”夏栖眠低声道谢。
喻星柯看了她红透的脸颊一眼,转身走了。
——
喻星柯回到餐厅,一群人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个个神色微妙。
包飞捷第一个站了出来:“喻哥,怎么样?答应没?”
喻星柯云淡风轻地瞥了他一眼,“答应什么?”
有人闷笑出声,像是一个信号,大家都噗嗤笑了出来。
“咱们喻哥很高冷的,刚刚肯定是他买了雪糕,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恰好看到了一个同班同学,他就很巧合地把雪糕扔给了那个妹子,你说是不是啊喻哥!”刘双一边解释一边笑得眼泪直流。
喻星柯随即在刘双屁股来了一脚。
刘双没站稳,整个人倒在了包飞捷身上。
旁边人都看了笑话。
“让你多嘴,小心喻哥把你舌头拔了。”
——
下午大课间下课,夏栖眠去学校后勤部领了两套校服。
一身夏季校服一身秋季校服。她来得有点晚了,这里只剩下了大码的。
夏栖眠去了厕所,把衣服换了下来,上衣还行,裤子有点长,她把裤筒圈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脚踝。
夏栖眠站在镜子面前,里面的女孩脖子处系着一条丝带,额头上顺下两条细发,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闭合,衬得她的杏眼更加生动了。
宽大的校服,让她显得更加娇小。
夏栖眠笑了,终于有种回到高二的感觉了。
——
下午的课夏栖眠全程都在认真做笔记,虽然是副科,但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晚上放学,同学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夏栖眠因为要抄写黑板上的题目,所以留在了最后。
夏栖眠抄完,把笔记放到浅绿色书包里,又把门窗和风扇全都关上,最后关上灯,教室一下子昏暗下来。
黄昏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夏栖眠走在操场上,微风拂面夏栖眠,瞬间感觉清醒许多,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夏栖眠走出校门,转过十字路口,走到一处小胡同,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捂住自己的嘴巴,退到墙角。
只有一盏路灯的小胡同里,影射出两个人的影子,是一男一女。
女生在哭。
夏栖眠蹲下身子,小心把自己藏好。她也不想撞见这一场景,毕竟那个男生是喻星柯。
喻星柯靠在墙上,表情冷淡。
蔚惜海哭得稀里哗啦。
“阿喻,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去找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神情冷漠,仿佛被拉住的不是自己。喻星柯眼神冷漠,等她哭诉完,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蔚惜海身子僵硬,她鼓足勇气来道歉,却换来了这样一个字。羞耻心让她羞恼,她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阿喻,你早晚会原谅我的,我等那一天的到来。”
喻星柯轻嗤一声,像是在听笑话。
蔚惜海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深处。
夏栖眠感觉脖子有点痒,她轻轻挠了挠。
喻星柯没动,她也没动。腿越来越麻,她只好换着腿来支撑身体。夏栖眠苦恼,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呀?
夏栖眠不是故意偷听,因为这条胡同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她家就在胡同尽头的那条街上。
喻星柯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在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瓶子,摇了摇瓶身,打开瓶盖,按住喷头喷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原来这个瓶子是喷雾,看着像是药。但在她记忆里喻星柯胳膊是没有伤的,。
夏栖眠想着,稍不留神,她竟然朝前跌了过去,紧接着她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定格在了那里。
喻星柯转头,与夏栖眠四目相对。
“新同学?这是在做广播体操吗?”喻星柯打趣道。
夏栖眠这才反应过来,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慌不择路般地向胡同里跑,浅绿色的书包一摆一摆。
刚经过喻星柯身边,她就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牵制住了。
喻星柯扯着她的书包,把她向旁边一拽,夏栖眠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擦过,再反应过来她已经和喻星柯面对面了。
“见到我,你跑什么?”喻星柯俯身打量着夏栖眠。
夏栖眠低下头,不敢说话,她的牙齿不断咬着嘴唇。
“说话。”喻星柯脸上虽漫不经心但心里也想要个答案。
夏栖眠感觉有点窒息,这种压迫感,在她记忆里喻星柯对自己一直都是这般。
喻星柯离她越来越近,夏栖眠向后退了一步。
当她以为喻星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时,他竟然冷哼一声,走了。
夏栖眠看着喻星柯的背影,渐渐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喻星柯慢慢重叠。
夏栖眠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丝带居然没了。
难道被喻星柯拿走了?
——
夏栖眠推开门:“爸妈,我回来了。”
夏妈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眠眠回来了,快过来洗手吃饭。”
夏栖眠换了鞋,走到客厅,夏爸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夏爸看女儿无精打采,把她叫了过去,递给她一个橘子:“怎么样?新学校还习惯吗?”
夏栖眠点头。
“既然已经换了学校,就要学会适应新环境,这样才能好好学好习。”夏爸虽年纪不大,但性格很好,说话也总是和声和气的。
夏妈一边放菜一边道:“我们眠眠宝贝最乖最棒了,适应新环境不就小菜一碟嘛……哎?眠眠,你脖子上的丝带呢?”
夏妈一转眼就看到了裸露在夏栖眠脖子上的奶白色斑点。
夏栖眠扯了扯校服衣角,小声道:“不小心弄掉了。”
夏爸见状,忙到书房又取了一条丝带,上面涂抹了一层透明色药膏。
夏妈擦干手,轻轻扶住夏栖眠的头,让她自然后仰,夏爸熟练地把丝带系在了她的脖颈上。
“下次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医生说了,只要这样一直敷着,早晚会见效的。”夏妈摸了摸夏栖眠的头,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夏栖眠抱住夏妈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脖子上的这一处白斑是在夏栖眠上初中时长的,那时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属于白癜风的一种,但她这个没有扩散性,所以只有脖颈处这一个地方。
尽管夏栖眠皮肤很白,但这个白斑在她的脖子上依旧很扎眼,初三开始她就一直拿丝带遮盖住这个地方,上面涂抹上药,一直到现在。
到后来她和喻星柯好了之后,这个白斑才慢慢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