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淮去参加活动,齐悦自己来找齐笙了。
她问:“其实你完全可以不顾及任何东西直接让他身败名裂吧?”
齐笙端着水杯,拇指擦着杯壁。
“为什么?”
“为什么……”齐笙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重复着齐悦的话。
“为了肖理和那个孩子?为了……我?”
齐笙静了很长时间,长到齐悦以为她不会回答。
“齐悦……”齐笙突然出声把正在神游的齐悦拉回来。
“什么?”
“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我们两个的关系吗?”
齐悦一愣,然后猛地站起来:“我和你?”
齐笙笑了一下,放下水杯:“你的爷爷是本家的同宗,是我爷爷的远方表亲。”
在五几年时齐家是当时显赫的家族,齐笙的曾祖父齐念一手建成家业,手握大权。
帮扶了齐悦的爷爷齐相,把一个算都算不上亲戚的拉进家族,齐相知恩,家里好了之后便不再拜托齐念,在镇上自己盖了一栋小楼后娶妻生子。
因为齐相没有血缘关系,不算正宗的本家,算是外家就自立族谱。
后来不常联系下一代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各自过好。
“所以你和我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却属于同族。”
“……”齐悦哑然。
“帮你除了你是外家还有就是因为江家。”
“爸爸怎么了?”
“江伯父的妻子是我的本家二姨,齐颜。”
齐悦越听越迷糊。
江兮叶的妻子齐颜是齐家的二女儿,是齐笙的二姨。
生下江落的第二年就因意外去世。
而意外的主人公就是张度。
那时张度十岁不到,心性恶劣,恶作剧让齐颜帮他一个忙。
齐颜心好,问他:“什么忙?”
“看到那边了吗?”
齐颜看向张度指的地方:“那边有什么?”
齐颜看回去时带着江落的婴儿车往前滑,张度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等齐颜去追婴儿车时才反应过来张度在恶作剧。
本来就慌张的齐颜哪会注意到地上有什么,猝不及防就绊倒了。
看着婴儿车滑走眼泪都快出来了,幸好有人拦了一把,忍着疼痛欣喜的站起来,还没说出口的感谢和没伸出的手都被埋在地下。
“地面突然塌陷,房屋塌方。那一次事故唯一的受害人就是她。”
齐悦的心情突然沉重:“地面突然塌陷?”
“那条路才完工几个月,上面查了下来发现是有人在地下开凿修建地下室。”
而那一家是张度他们。
在道路建成后私自挖穿地底,扩修自家地下室,还找了专业的机器来凿地,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没脑子,没想到挖穿地基把房子糟蹋了,刚开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就那一瞬间。
“江伯父不知道张度就是那一家的儿子,他很悲伤什么都顾不上。”
“这件事是他父母做的,和张度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为什么一个从来不会去那里的人会在那里?”
齐悦猛地回神。
所有人都在说那次意外,感叹那个女人真是命苦,遇到这个意外,没人会关心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那对夫妻走了关系只是罚款。
“事情确实是个意外……”齐笙一顿,“如果张度的父母不开凿地面扩修地下室,张度没有那个恶作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你才想搞垮张度?”
“本来我不知道这件事的,是因为张度恶心我我去查他的时候意外知道的。”
齐悦点头:“哦,这样啊。”
齐笙捻着手里的花瓣:“所以我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我要他死死待在泥潭里翻不了身。”
“原本是怎样的?”
齐笙原本只是准备想让张度别再来恶心自己,让他害怕就行了。
后面查到这件事后齐笙临时改变了计划,她查到肖理在找工作,就让苏回待在肖理身边,一是为了把肖理摘出去,让她把文件转出去被发现了不会让张度起疑。
二是为了让张度再也爬不起来。
张度的父母小有资产,想起来很容易,张度的股份转出来后他的父母也足够让他东山再起。
那如果张度出意外了他的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的妻子,肖理会拿到一半的财产,剩下的一半由配偶、父母、子女分配。
所以需要张度立遗嘱。
要保证财产全部由肖理继承,再让肖理把财产转出来。
“张度死后就是他的父母了。”齐笙打开电脑,“当时他的父母找了人把他们捞了出去,我要让他们承受他该承受的。”
张度死后他们必定会去找肖理,知道财产都是肖理的后必定会大闹,报警也不过就是拘留几天,要他们更大胆一点。
大胆到能给他们判死刑。
齐悦听完感觉背脊发凉,看着齐笙笑颜如花的脸不寒而栗。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齐笙,你和爸爸明明是姨夫和侄女的关系,为什么你要叫他江伯父。”
齐笙拔下电脑上的U盘:“因为我的二姨其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是被爷爷收养的孩子。”
后来齐颜死了,名字也不在族谱上,江落又不知道本家人,江兮叶和齐颜结婚的时候就不知道齐家,江落就不知道自己和齐家的关系。
齐枫看没有什么关系便让齐笙认了江兮叶做干爹,齐笙从小就叫江伯父,后来知道这层关系也已经喊顺口了。
“后来就一直这么喊着了。”
肖理调整好后就开始行动。
所有人聚在一起听着齐笙的计划。
肖理需要让张度立遗嘱。
齐笙给她一瓶药:“这个药放在他的食物或者别的东西里,只要让他吃下就行。”
肖理小心的接过:“这是干什么的?”
“黑市里叫听话水plus,能让人短暂听话并且丧失记忆,时效差不多就半个小时,所以你要在半个小时以内让他立下遗嘱。”齐笙打开电脑,“我会找两个法务公证人和你一起看着他立遗嘱。”
没人会怀疑公证人和肖理有什么关系,也没人会查公证人,就算要查公证人,也不会和齐笙有什么关系,也没人知道齐笙和肖理是什么关系,只会知道张度找来了公证人。
陈淮虽然不参与行动,讨论还是在:“然后呢?意外怎么来?会被怀疑的吧?”
“张度的小三和小四互相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她们都给张度买了意外保险,都想着弄死张度,就看她们谁更心急了。”
“那法医尸检不会发现听话水的残留吗?”
齐笙倒出听话水:“无色无味,只会在身体里残留十个小时,十个小时后就会一干二净。”
齐悦很新奇:“你从哪里搞来的?”
“黑市暗网,这种东西多着呢,很危险的。”
所以在齐笙搞来几瓶之后就让人把那一条黑市暗网端了。
肖理把听话水装进包里:“既然立了遗嘱,他死后财产都是我的了为什么还要去转移财产?”
另外两人也不理解。
“并不是让你去转移财产。”齐笙调出资料,“是让你去找出他的所有财产。”
“找出?”
齐笙把鼠标点出“哒哒哒”的声音:“我们查到的不代表是他所有财产,可能会有什么藏得很深的东西我们不知道,还有就是……”
齐笙一顿:“如果小三小四迟迟没有动手,需要你去刺激对方,让他们动手。”
“这样警察……不会怀疑吗?”
肖理胆子不大,策反她搞垮张度已经让她胆战心惊。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就是你的证人。”
齐笙告诉肖理最好在这个星期以内完成遗嘱,下药之前打电话给公证人。
肖理知道张度有个藏得很深的保险箱,齐笙让她在立遗嘱时顺便把密码套出来。
当天晚上齐笙就接到消息,张度回家了。
回来的很突然,肖理一点准备都没有,张度使唤肖理去给他做饭。
肖理悄咪咪打去电话,在饭菜里放进听话水。
在等待的过程中用张度的手机给公证人发消息完成证据链,然后删除消息,公证人会当一个透明人躺在联系人里。
立遗嘱的过程及其顺利,醒来后张度疑惑的坐在沙发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肖理声音弱弱的:“回来吃饭,吃了一点就去沙发上坐着了……”
张度虽然疑惑,但对于一个初入社会甚至都没有经历的、依附着自己生活的肖理一点也不起疑。
打开手机看起了监控。
齐悦早就找人入侵了监控,画面的声音被替换,公证人也刻意站在了监控死角。
画面只有张度吃着饭突然起身坐在了沙发上。
张度不解的皱起眉头,齐悦坐在车里悠闲地吃着薯片,兴奋难掩:“我们真的要去做贼吗?”
“你别这么兴奋。”
张度存着疑虑,拿起外套就走了。
齐笙带着齐悦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监控早就被挡住。
打开保险箱,里面的东西让人惊喜。
张度竟然找人做了所有财产的汇总,应该是用来彰显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吹捧的地方,只能看着这些财产对心慰藉。
齐笙他们拿走了所有的文件。
几人还意外知道股份不是正当手段获得,原来的股东是九位,其中有几位被张度抓住把柄把股份给了张度。
后来几天都没什么动静,但是不出所料有人动手了。
肖理接到消息去往警局。
“请节哀。”
肖理颤抖着手去掀开白布,出了车祸的张度满脸都是血,看着渗人。
肖理浑身都在抖,没人知道她是兴奋的,女警拍了拍肖理当做安慰。
在他们心里肖理就是一个丈夫出轨然后出了车祸的可怜人。
肖理要等法医尸检后去给张度火化,坐在接待室听着警员讨论。
“这是他老婆,都不知道他出轨了,好几天没回家了。”
“肖理才是最无辜的人。”
肖理听着这些都快笑出来了。
幕后的推手成了最无辜的人,不得不说齐笙的手段高。
法医来了。
“张度的鼻粘膜和胃里有药物残留。”
“什么药?”
“三唑仑。”
法医看到肖理了:“这是谁?”
“张度的老婆。”
两人就走远了。
肖理抖着手,不是自己放的胜似自己放的。
那几天没有动作让肖理难熬,生怕张度发现什么,但是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齐笙来找她,小三和小四太长时间没有动作了,可能已经放弃了。
于是她去找了张度。
齐悦躲在暗处拍了照片,寄给小三两人,寄给小四的照片里还夹着足够让她动手的东西。
张度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小四那边了,她没有经历来源,不能支持母亲在医院的高消费。
更何况她是被张度用母亲威胁的。
她只能豁出去了,买了意外险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下手。
在小四收到照片时齐笙正坐在房车里看着。
“她打开电脑了。”
这是齐悦及其兴奋的声音。
小四的电脑弹出一个页面。
深红色页面还留着血痕,鲜红色的文字看着渗人。
是个网页链接。
点进去只有一个一个东西,一种药。
这是齐笙找人做好的网页,等她买完东西网页就会被齐笙销毁,网页销毁后就是一家医院的网上购药。
不止小四,小三那边也有人盯着,但小三并没有点进网页,关上电脑就去睡觉了。
小四把三唑仑的粉末洒在了车里,在张度来时放在了他的水里,坐了一会张度就匆匆走了。
某个被威胁的股东被齐笙拉拢,发消息给张度,张度急急忙忙的坐上车,车里飞散的粉末被吸入鼻腔。
这些事看起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环环相扣,幕后推手坐在警局里被安上毫无相关。
齐笙坐了一会保证事情按照着计划发展后准备起身走了,猝不及防听见有个警员说:“我觉得肖理有点不太对。”
齐笙走向警员:“她有哪里不对?”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对。”
“她在不到二十岁就跟着张度,不知道张度在外面养了私房,没有什么能维持自己生活的技能,张度骗她经济不好她就自己去当服务员,她好像并没有什么能怀疑的吧。”
警员没觉得齐笙有哪里说得不对,确实是这样的。
齐笙不动声色用言语带偏对方:“张度养的两个私房买了高额意外险,她俩更值得怀疑。”
“她们已经被传唤了。”
“这位更值得怀疑。”齐笙指着照片上的女人,“她是被张度威胁的,张度也不常去她那里,而且她或许已经知道被用来威胁自己的老母亲已经去世了。”
“对,她更有动机,肖理完全没有动机动手。”
警员很快就被带偏:“齐顾问,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齐笙是组织这一切的人,也是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警员很快就回来了:“已经招了,就是她。”
齐笙笑笑不说话,就算她不招,证据也已经放在桌子上板上钉钉。
另外两个主人公来了。
张度的父母冲进接待室就给了肖理一巴掌。
肖理被打的脑袋一偏。
看向齐笙的眼神愈发崇拜。
和齐笙说的一模一样,毫无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