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玖希从回忆里挣脱,看向身侧已经长成的傅淮舟。
“傅淮舟,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知道。”
她知道傅淮舟那张脸很会骗人。
但这么会骗人的傅淮舟,收拾掉那些傅家人时,却大肆接受了自己的行为。
外人贬他,怕他,觉得他不顾念半分血脉亲情,狠毒,冷血。
他从未在意。
但,却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傅淮舟放完一首歌,沉默的看向沈玖希。
他眼底一切情绪平复,“你,不会怕我的,对吗。”
他一直以来压抑着靠近沈玖希,不是怕沈玖希被吓到,是害怕沈玖希怕他。
他太了解沈玖希了。
沈玖希也了解他,不论他如何装腔作势,沈玖希也绝对了解他的恶劣,他的冷血。
“傅淮舟,你吃错药了。”沈玖希闻言翻个白眼。
“我怕你?怕你打不过我吗?”沈玖希的话,让傅淮舟眼底柔和了些。
“嗯,我从小就打不过你。”
见傅淮舟情绪正常了些,沈玖希连忙把歌关了。
“走了。”
车辆驶离,沈家别墅里。
沙发上坐着四道人影,整整齐齐。
宁月含敷着面膜,沈初柔捧着剧本。
只有沈长怀和沈蔚行,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坐立难安。
沈长怀不住的抬头看向钟表的方向。
“爸,你就别急了,姐姐会回来的。”沈初柔放下剧本。
她看向沈蔚行的方向。
沈蔚行倒是表面镇定许多,眉心拧着,时不时翻看着手机屏幕。
沈初柔心下了然,和宁月含齐齐上了楼。
沈玖希踏进门的一瞬间,就是沈长怀冲上来的身影。
“玖希啊,这儿,换鞋。”
沈长怀的脸都快笑出褶子,提着鞋弯腰给沈玖希。
被后者拒绝,避让。
“不用了。”
她自顾自要上楼,被沈长怀叫住。
“玖希,我们可以聊聊吗?你就那么恨你的亲生父亲吗?”
沈长怀的话,让沈玖希停下脚步,转过身。
逼近了沈长怀。
“恨你?”她语调上扬,有几分不可置信。
“沈长怀,恨比爱长久,你觉得,我会在你身上投注任何的感情吗?”
她叫着沈长怀的全名,见对方从不可思议到恼羞成怒。
“你怎么敢……”沈长怀就要摆谱教育。
“好,你想让我叫你一声爸很简单。”沈玖希环抱着手臂。
冷眼凝在沈长怀的脸上。
“那你能告诉我我的母亲,为什么会去世吗?”
她的目光太过寒意,刺得沈长怀有几分闪躲。
“她不就是生你难产而死吗,你不是都知道吗,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怀疑我?”
沈长怀声音虽然大,但却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心虚。
沈玖希见状,嘴角勾起了几分讽刺。
“沈长怀,希望你的嘴一直这么硬下去。”
“对了,我还想问你,我的母亲,在跟你生下他之前,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玖希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沈蔚行。
沈长怀闻言瞳孔微不可查的缩起,几乎条件反射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当然是夫妻。”
沈玖希闻言,嘴角笑意更甚,“那你还记得,你们结婚的日期吗?”
沈长怀被逼问得冷汗直流。
正巧宁月含从楼上下来。
“玖希,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父亲记不清了,也是常事。”
宁月含打断二人之间的盘问。
沈长怀正好逃也是的离开了沈玖希的视线。
只留下沈蔚行和沈玖希。
一个坐,一个立。
沈蔚行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看到整个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时,才艰难开口。
“玖希,我知道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母亲,但是,我们是亲兄妹。”
“你能不能,能不能对我好一些?”
沈蔚行话音落下,沈玖希像听到了笑话,眼尾上扬,似笑非笑。
沈蔚行却仍旧开口。
“我知道你对沈家所有人都有气,我不知道你回沈家是为了什么,你什么都有,但是,我是你哥哥,玖希。”
“我们是唯一的亲兄妹,我想跟你像正常兄妹一样相处,我们,和解,可以吗?”
沈玖希终于没忍住,讥笑出声。
“沈蔚行,你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你既然知道我跟你是亲兄妹,你既然知道沈长怀伤害了母亲,伤害了我,你凭什么觉得一直在他羽翼之下的你,能跟我说出和解?”
沈玖希看着沈蔚行那张轮廓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沈蔚行,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你不想知道?”她不认为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人真的能蠢成这样。
如果不是真蠢,那就是不愿意面对。
沈蔚行后退半步,“玖希,把沈家毁掉就是你想要的吗?”
沈玖希笑了。
“沈家?如果你说的是沈长怀的沈,我毁掉就像捏起一只蚂蚁。”
沈玖希不屑一顾。
“但是沈蔚行,你还记得,母亲的名字吗?她叫沈静音。”
沈蔚行佯装镇定。
“不跟你说这些,沈蔚行,我给你一个和我和解的机会,你回想一下你九岁那年,有想到自己做过的错事吗?”
沈玖希好整以暇看着沈蔚行的眉头皱起。
“九岁?我那时还小,做过的错事?”他很不解,也不明白沈玖希什么意思。
沈玖希挑眉冷笑。
“那你记不记得,在玫瑰花园里,你亲手为了你的好妹妹沈初柔,去伤害了另一个女孩?”
她就差直接讲出来了。
沈蔚行照旧是一脸迷茫,“什么女孩?玖希,你在说什么。”
沈玖希嘴角的笑意放大,“你是真的忘记了吗?沈蔚行。”
“那年你在玫瑰花园,陪沈初柔玩耍,闯进了一个小女孩,她叫你哥哥。”
“沈初柔讨厌她,贬低辱骂她,试图动手伤害她,她反击。”
“你还记得你在旁边做了什么吗?”
“你还记得那个女孩是谁吗?”
“哦不,不应该说她是谁,而是你,都不记得了吗?”
“你九岁的年纪,你真的会全然不记得吗?”
沈玖希觉得讽刺,她心里的一根刺。
沈蔚行却好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意过。
他们的脸,明明相似,他却像在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