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鹅哥，你打算卖丸仔这件事不告诉顶爷会不会不妥？”

去往大南街的路上，大鹅身边一名叫孖仔的小弟凑上来低声询问，他提到的顶爷自然就是马栏超。

“超哥现在被差人抓走，等他出来我会跟他商量。”

大鹅迈步向前，身后跟着十几个血战过后浑身狼狈的小弟，周遭行人见到他们这支队伍，纷纷皱着眉头避让。

“我上次让你打听进货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我问过了，现在四大全部是从金三角拿原料，在大马、日本或者韩国这种地方制作加工，然后转销到香港。”

听大鹅问起，孖仔说出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略显顾虑道，“大鹅哥，我们现在想沾手这个生意，只能去去四大进货买成品，价格很高的。”

大鹅闻言嗯了一声，沉着脸没有多说什么。

孖仔提到的四大，是香港如今四个最有势力的社团，分别是新义安、和胜和、号码帮以及联公乐，其中联公乐这几年逐渐日薄西山，被其他三家甩开，隐隐有被外界称呼作第五大的和安乐取代的趋势。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联公乐就算走下坡路，在香港摇旗吹鸡依旧能聚集成千上万的徒子徒孙，能轻松碾死全一志这种夕阳社团，更遑论大鹅这种全一志下面一个堂口大佬的小弟。

“等这场仗打完，我给你十万块，先从老联那里进一批货。”又走出一段距离，沉默许久的大鹅再次开口。

孖仔点头应下，却还是不明白大鹅为什么铁了心要重新趟一条路，明明现在跟在马栏超身后做女人生意已经胜过了屋邨大批同龄人，自己现在每个月拿几千块回家，连以前脾气暴躁的老豆都要对自己客客气气，他这种屋邨烂仔从来不怕因为被判监，只是担心这样一来承担的风险太高，反倒没有原来赚钱多。

“大鹅哥，其实做女人生意已经够啦，无谓再冒风险去卖丸仔。”孖仔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话，“我们自家堂口的四眼标标爷一样做这行生意，我看他赚的未必有顶爷多，而且现在差佬管得好严，不小心人货两空就扑街啦！”

“四眼标？”

大鹅听到这个名字，想起在龙根陀地里硬顶快刀哲的一幕，冷笑一声，“他那几间脱衣舞酒吧能散多少货？总之我讲太深的话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大家一世人两兄弟，我担保你以后赚得比现在多。做女人生意？我大佬做了半辈子，钱是赚了不少，但是现在走出去有边个看得起他？马夫这个朵我不想继续背下去，大家都是屋邨出来的，烂命一条只剩一颗胆，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大最恶的那一个！”

说话间，两人已经绕过街区，转弯就是大南街。

孖仔还想再多问几句，可当他看到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辆闪着警灯的冲锋车时，脸色一变：“大鹅哥，有差佬！”

大鹅在他开口的时候也已看清前面的形势，除了停靠在路边的冲锋车，更有一队队带着蓝帽子的警员正将自己堂口的弟兄们押送进警车，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催泪烟味道，显然大南街刚才经历了一场警黑冲突。

“挑！死差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大鹅低声咒骂一句，身后十几个小弟也面面相觑。

而就在此时，前面负责开车的EU警员也发现了这群十几岁提着家伙的年轻烂仔，嘴里呼喝着便招呼同伴向他们走去。

“差人，咪郁！”

“挑那妈！走！”

大鹅看着捂着腰间枪套跑来的几名警员，愤愤不平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转眼间，十几个烂仔一哄而散。

……

“黎sir，搞定晒！”

和大南街几乎相同的一幕出现在福华街街道上，两发催泪烟下去，原本气焰嚣张的胜义仔瞬间溃不成军，紧随其后的冲锋队警员一拥而上，轻易就把他们全部制服。

不过跟大南街不同的是，聪明仔至少在大南街酣战了一场，将扯火旗下两间酒吧砸烧的干干净净，而眼下这足有两三百人的胜义仔刚来福华街，还没叫嚣几句，就撞上了随后赶来的警员。

“来的还算及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损失。”

躲在车里的黎绍坤四人直到局势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慢悠悠从车上走下来，听着旁边冲锋车警长的汇报，黎绍坤挥手驱散鼻端的催泪烟味道，眼神中带着赞许，“做得好，我在跟上面写报告的时候，会多提你两句。”

冲锋车警长面露喜色：“Thankyousir！维护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职责！”

姜炜伦在内的其他三人见状笑而不语，等警长离开后，姜炜伦这才开口说道：

“坤哥，刚刚收到大南街传来的消息，那边的警长没有维护住市民的财产安全，损失非常之严重，你写报告的时候是不是要着重批评他两句？”

黎绍坤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心底复盘了一下这次事情的经过。

“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外人？”

按照黎绍坤原本的计划，应该等到马栏超的生意同样被扫干净后再让机动部队登场抓人，可马栏超的实力相较扯火实在有些不够看，如果真要一碗水端平，不用扯火出手，仅仅在警方的行动中他就率先撑不下去。

现在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是做到了各打五十大板，扯火和马栏超的小弟全部被警察带走，但实际上扯火在大南街的场子被扫得干干净净，而眼下马栏超在福华街的生意并未受到太大波及。

两相比较，马栏超占尽了上风，却也引来了新的问题。

自己偏帮马栏超这件事会不会被旁人察觉，尤其是全一志坐馆那条老狐狸。

如果让龙根知道马栏超线人身份，还是替自己做事，要不了几天马栏超恐怕就要被列为失踪人口处理，也难怪那家伙会害怕成那样。

不过就算现在压力再大，马栏超也要扛，自己两年前在旺角帮他插下的几支旗可不是白送的，现在正是收利息的时候。

“今晚放扯火出来，让他给马栏超一点压力。”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后，黎绍坤开口说道，“今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鬼佬想装看不见都冇可能，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次扫黑行动，我们暂时不用偏帮马栏超，让他自己想办法守住今天打下来的几支旗。”

“他守不住怎么办？”邝志诚有些担忧问道。

“放心，他一定守得住。”黎绍坤嘴角带笑，“你们帮手把这批胜义仔带走，我现在要回趟警署单独跟马栏超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