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舟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大半夜还因为口渴醒了，他不得不顶着疲累下楼。

一时没有摸到开关，他就摆烂摸黑前行，走到桌子边，刚提起茶壶倒水喝着，便在倾泻进来的月光里，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藏在厨房的洗手池旁边，滴答的水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

与其说是被吓到，不如说是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姜行舟一手握着茶壶柄，拧眉顺着看过去，声音透着镇静：“谁？”

那人稍微动了一下，抬脚往姜行舟这边走了过来，比起令人好奇的脸，倒是声音先一步进入了耳朵。

“是我，行舟，这么晚还没睡吗？”

“……”

他抬手按了一下开关，客厅顿时亮堂了起来，刺激得姜行舟眼睛有一时的不适。

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一如白天见到的模样，修长白皙的手背上，沾了些许的水珠。

姜行舟：「所以刚刚是在那里洗手？」

姜行舟：「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奔更近的厨房洗手台，有这么着急吗？」

姜行舟隐约闻到了一丝腥臭，并不属于平日段亦轩身上的气味。

“我很早就睡了，只是中途渴了下来喝水，对了阿轩，你……这么晚才回来？”

“是啊，有些忙。”

段亦轩带着笑容，声音温和，只是这回答倒真是敷衍，连解释都没有解释一句。不过姜行舟也无所谓，毕竟他知道白天段亦轩干嘛去了，现在只不过随口打声招呼。

“实在太辛苦了，这都两点多了……”姜行舟挂上担忧心疼的神色，“阿轩，你还是早点洗漱，然后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好啊。”段亦轩莞尔笑着，几步凑近着姜行舟，“那行舟要来帮忙吗？”

姜行舟：“？”

帮什么？洗澡吗？你没手？

“可以吗？”

第一时间没有得到姜行舟的回应，段亦轩凑得更近了，而这一次的询问，语气里莫名添了些冷意。

段亦轩非常奇怪！

纵然姜行舟真的十分嫌弃，可此时此刻，他觉得情势发展不妙，为了任务只能忍了。

“当然了，阿轩，我很开心你需要我。”

“啊，我知道。”

段亦轩应着，伸手握过了姜行舟的手腕，面上冲着他笑，可是拽他进浴室的时候，力气近乎于生拉硬拽，毫无怜惜的意思。

他坐进了浴缸，就这么靠着，姜行舟则在他的身后拿着毛巾，随着沐浴露的出泡，淡淡的腥臭味被很快掩盖了去。

“今天玩得开心吗？行舟。”水声之外，是段亦轩突兀地询问。

姜行舟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他要用“玩”这个字眼？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剧组拍戏，只有很少的空闲时间，下午回去又拍到了晚上，还是他的司机过来接的，段亦轩等于整天都没有与他见面，照理说应该会认为他是在工作。

可现在……姜行舟突然觉得自己白天那个时候的错觉……是真的。

“怎么不说话？”

段亦轩回过了身，墨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从露出的额头处滑落，和着他的笑容，本该是美好的一幅画才是。

“是我吓到你了吗？”段亦轩抬手触碰到姜行舟的脸颊。

“怎么会？”姜行舟浅笑，“今天还挺开心的，想必是阿轩你出面了吧？今日剧组的伙伴们对我都出奇的热情。”

姜行舟故意忽略了他“玩”的那个字眼。

然而段亦轩似乎并不打算息事宁人：“行舟也学会敷衍我了吗？”

“……”

“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

“阿轩的意思是……”

“今天下午三点至四点，在哪里？”

段亦轩收敛了笑，也不打算绕弯子了，问得如此直白，很明显就是在警告姜行舟，他已经知道姜行舟跟踪他了。

只是单纯地在那个时候被看到了？还是如同顾衍所猜测的那样，他也被安装了追踪器？

“我……”

姜行舟马上露出了慌乱的神情，身子也隐隐有些颤抖：“阿轩，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我只是……”

他泫然欲泣，脑子在飞速地转着，想着合适地台词：“只是觉得阿轩离我太远了……”

闻言，面前的人微怔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所以什么都不想我知道，可是……我想要了解你，想要成为能够为你分担的人，我知道自己自作主张了，对不起阿轩，我真的……”

姜行舟快要说不下去了，他掩面哭泣着，讲话都不太利索了，而就在此时，他发顶触碰到了段亦轩的下巴，视线所及，是段亦轩带着水珠的脖颈。

“……别哭。”段亦轩轻轻拍抚着他的头发，“是我太累了，说了不好的话，对不起。”

耳边传来他轻微地叹息声，这个算不上拥抱的拥抱也很快松开了，段亦轩又恢复了带着清浅笑容的神情，伸手擦拭着姜行舟的眼角。

“可是很多事情，你不懂的，行舟。”段亦轩说道，“探索欲太强了，不是个好习惯，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他像是在抚摸宠物或者玩具一般：“行舟只要听我的话，按照我的意思做就行了，不要惹我生气，嗯？”

“我，知道了。”

姜行舟怯怯地点点头，然后又换来段亦轩一个灿烂的笑脸，对方就差说“真乖”了。

姜行舟：「看来因为白天的事情在警告我，往后一定得小心才是，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也得跟顾衍说一声。」

这下子，姜行舟可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回了房间，他将今晚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发给了顾衍。

另一边，顾衍

宽敞却黑暗的客厅里，借着月光，依然能看到袅袅升起的烟雾，仰坐在沙发上的人，只是不断的吐着烟雾，一根接着一根。

“咳咳！”

他的眉头紧锁着，明明还不是那么热的天气，额头的汗却并不少，脸色也是差到了极点，捏着烟的手，也似乎轻颤着。

“咳咳！”

再次咳嗽起来，让他觉得异常烦躁，一脚便踢开了横在面前的桌子，哗啦一声，上面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m的！”

他捏过了烟，反手握着，任由烟头烫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稍微缓和一些痛苦。

而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顾衍瞥过去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