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姜行舟还得在重症监护病房待几天，顾衍不能进去探视，只能透过玻璃小窗户看着里面的情景。

他的头上、手上、腿上都包着厚厚的纱布，与他那纤细的身子相比，显得不太协调，即使隔得有些远，顾衍还是能看清，姜行舟的脸色是惨白的，就像那日惨白的月光下，蔓延的鲜红色刺着他的眼睛，传达到了心脏处。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和气愤。

为一个人不顾生死的事情，顾衍不是没有做过，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情感驱使，他对段亦轩，或者姜行舟对段亦轩，发生这种情况，顾衍都不觉得奇怪。

可偏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偏偏那个对象还是喜欢段亦轩的姜行舟，顾衍迷茫了。

在当时他都差点要掐死姜行舟了，掉下楼的瞬间，还生怕他受伤，宁愿自己承受。

姜行舟要么就是个傻子，要么……

顾衍内心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感叹着，要么还是一个傻子。

到了中午，顾衍终于感觉到有一些饿了，他起身打算出去买点吃的，谁知开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熟人。

“！”

怔愣了一下的是顾衍，他张了张嘴还没开口，段亦轩便撇开他径直往里面跑了，显然压根没有注意到顾衍。

“……”

顾衍偏过身看着冲进去的人，那满头大汗、慌不择路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商界精英的风度，他是真的紧张担忧，而这种神情，很久很久以前，顾衍见过，只不过最后都被血淋淋的背叛给淹没了。

顾衍：「如果没有献祭的事情，此刻被你如此挂心的人，依旧是我吧？」

顾衍：「而如果姜行舟也需要被献祭，此刻站在这里充满怨毒的，便是他吧？」

顾衍觉得好笑极了，也恶心极了。

因为他的献祭，因为他的日夜饱受折磨，段亦轩才能够在这里享受所谓的爱情，享受姜行舟的温柔陪伴，享受着大情圣的人设！

脑中闪过姜行舟曾为了段亦轩憎恨他的场景，以及姜行舟满身伤痕颤抖哭泣着，说他累了的情景，还有，从昨日便不断冲击着他心脏的那一幕……

越是想，恨便越是肆无忌惮地增长！

系统：「系统警告！任务目标黑化值持续上升中，请在五分钟内恢复！」

段亦轩，你这么恶心的人，怎么配碰姜行舟？你怎么配！

任由这种想法驱使着，顾衍几步快走过去，在段亦轩要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动作。

“……？”段亦轩回身去看，脸上带着诧异之色，“顾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衍：“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段总才是，怎么就这么巧呢？难道是心有灵犀？”

闻言，段亦轩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顾衍这种吊儿郎当的“追求”有些不胜其烦。

“今日我没有时间同顾总寒暄，有什么事情都改日再谈。”

段亦轩不想再理会顾衍了，但是顾衍并没有松手，这让段亦轩十分不快，这会儿抬眼瞪着对方，很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顾衍皮笑肉不笑：“可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段总好，你要不要抬眼看一下，这个是什么房间？”

“……”

闻言，段亦轩顺势去看，这才注意到这是重症监护病房，一时哑然的他，抬手揉了揉眉间，显然是太着急了，什么都忘了。

“看来段总还真是在乎这个小情人啊。”顾衍笑道，“只是这么在乎，怎么还看成了这个样子？看着真可怜。”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情。”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情呢？”

顾衍意味深长地看着段亦轩，故意将话说一半留一半，实在令人遐想。

段亦轩的心情从昨天开始就很差，今日听说姜行舟没去剧组，查了一下才知道人突然就重伤进了医院，这颗心便悬到了现在。

如今还有一个惹人厌烦的家伙在面前扰来扰去，说着令人深思的话，段亦轩的头脑便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他突然冲过去一把揪起了顾衍的衣领，怒目而视，压低着声音：“是你搞得鬼吗？！”

段亦轩失态了，难得的失态，怎么就这么招人开心呢？

顾衍没有压住上扬的嘴角，他微微低下头，抬手触碰上段亦轩的脸颊，那笑容，怎么看都是有些渗人的。

“段总，我可是很倾慕于你的，可你总是拒绝我，尤其是，你还对另一个人情有独钟，我真是伤心到快要发疯了啊。”

“……”

段亦轩滞住了，不仅仅是因为顾衍说的话，还有，他对上顾衍眼睛时，那一瞬间说不清的隐隐熟悉感，仿佛阴风吹进了骨髓一般，让段亦轩觉得浑身发冷。

是段亦轩先拽住的他，而此刻，也是段亦轩急于松手，可却被顾衍扼住了手腕，犹如被猛兽擒住，只顾着将猎物一口咬碎，哪里有他说的半分“倾慕”之意。

“！”

气氛陷入了焦灼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冷静的，这样的拉扯让人窒息，手腕处的力气也是大得惊人，就在这样千钧一发之际，咣当一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给拉到了身后的门处。

“咳咳……”

繁重的呼吸，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走这么几步，都快要了姜行舟的命。

他扶着门框，吃力地呼吸着，而看到这样一幕的段亦轩和顾衍都怔愣住了。

“行舟？”

“姜行舟！”

顾衍自然而然地松了手，刚想要上前一步，却终究是一丝迟疑让段亦轩抢了先。

“你怎么出来了？”段亦轩眉头皱着，扶着他的胳膊，“你快回去躺好，我去找医生。”

也许是听不清，也许是不想理，姜行舟只是看着站于自己面前的顾衍，而后伸手将段亦轩推到了身后，在顾衍这个角度来看，那无疑是保护段亦轩的举动。

顾衍：“……”

不知为何，微张的唇合上了，顾衍有些笑不出来，刚才那副画面，很是刺眼。

“你……”

姜行舟实在站不稳了，整个人往顾衍这边扑了过去，而顾衍方才那一丝不快被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以及下意识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