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算是被姜行舟强行拖进卫生间的，他身上怒气未消，这会儿挣开姜行舟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沉下去不少：“你想做什么？”

姜行舟见拉不动人了，只好停了下来，回身看向顾衍，迎上他不满的视线，询问道：“我才要问顾总你想干什么？”

顾衍没有回应，只是沉着脸偏向一边，此时此刻，他并不想要说什么，但是姜行舟并没有随他的心意，而是步步紧逼地开口：“你是想替他们出头吗？把那些施暴者全部杀了？”

“……”

“还是说，你想要冲入贵宾席，不顾一切地结果了段亦轩的性命？”

“姜行舟！”被毫不留情地揭穿心思，顾衍显然是有些生气的，但又并不是完全生姜行舟的气，他喊了姜行舟的名字，片刻后，像是赌气一般地开口，“是又如何？”

他似乎不愿意再听姜行舟说什么了，这会儿整理了一下被姜行舟拽乱的袖口，而后转身就想要走，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姜行舟吓到了。

不管顾衍方才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现在他这种状态出去肯定是危险的，段亦轩还在外面，而且这个场所里面，还有不少专门猎取鲛人的猎人！

“你等一下！”

姜行舟有些急了，他几步冲到了顾衍面前拦住了他，才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面前的顾衍有些站不稳当，整个人往后面退了几下，而后靠在了洗手池旁，他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呃唔……”

“顾衍？！”姜行舟忙扶住他，带他进了其中一个厕所单间，小心地问他，“你之前是不是骗我的？这里的气味比在外圈还严重对不对？你承受不住对不对？”

“……”

“顾衍，你说话。”

“……没事。”

逼迫了半天，顾衍也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他捂着脑袋靠在那里，一只手还想撑着门框想要站稳身子出去，然后又被姜行舟拽回来了。

“你逞什么强？！难道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帅吗？能不能听人说句话？”

听到姜行舟略显生气的抱怨之语，顾衍总算是抬头看他了，那眼神里有痛色也有疲惫，更有一份不易察觉的阴鸷。

“那么姜行舟，我说是，你能怎么办呢？”他过于压抑的声音有些沙哑了，“这里的空气糟糕透了，我像是涸辙之鱼，快要断气了，可你有什么办法帮我解决吗？”

“……”

盯着沉默的姜行舟，顾衍有些泄气，他不想将气撒到姜行舟身上的，尤其是看到姜行舟这样的表情，他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也不想躲在这里，像一个丧家之犬，尤其是在段亦轩面前，他一丁点也不想要输。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别管了。”说到这句的时候，他的语气轻了不少，“我不会死的，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能帮得了你，你就听我的话吗？”

“……什么？”

突兀的一句话让顾衍有些一头雾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姜行舟拽着坐了下来。

“你做什么？”顾衍一脸莫名其妙，他想要起身，可是姜行舟直接倾身下来堵住了他的唇舌，然而蜻蜓点水的吻之后，便被顾衍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别闹了这个时候……”

“谁跟你闹？办正事呢，别动！”

“……”

然后姜行舟又亲了下来，将他桎梏在狭小的空间内，迫使他不能动弹，他本来是生气的，然而姜行舟这一系列的举动让顾衍真的很懵，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没一会儿，顾衍也就不挣扎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吻，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渡气，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入了自己的脏腑，将那些污浊的空气驱散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陈年旧伤都得到了一些疗养。

良久之后，姜行舟终于松了口。

“咳咳……”

他撑着顾衍的肩膀，疲累地喘着气，比起顾衍，他渡气出去可是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去了半条命似的，顾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我累了，不想说。”

“……”

顾衍顿住了，只是仔细地看着姜行舟，他完全确定了，姜行舟绝非普通凡人，也不是什么鲛人，是另一种他不知道的存在。那么他留在段亦轩身边是为了什么呢？如今接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且还为了帮他不昔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一切都让顾衍迷惑不已。

“我越来越猜不透你了，姜行舟。”

良久，顾衍发出了这样一句叹息，有疑惑，也有不满，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居然离这个人如此遥远地无力和落寞，他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不敢深想。

而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的人却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盯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不论我是谁，顾衍，你要相信，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

同样的话也并不是没有人对他说过，他还曾上过当且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本来早就不信这样的言辞，甚至是恶心厌恶的。

但可笑的自己，却在这种时候内心依旧涌出了一股冲动，那种冲动在告诉自己：我想要相信他，想要相信姜行舟。

蠢吗？太蠢了！

“呵呵哈哈哈哈……”

顾衍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可是姜行舟没有从他眼中读出丝毫的笑意，那双眼睛是微红、是悲伤的。

语言的力量是苍白的，姜行舟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他倾身过去抱住了顾衍，只是抱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而后，他感觉那双宽厚的手也小心翼翼地搂过了他，埋在胸前的脑袋久久没有抬起来，顾衍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再发出声音，他在享受安静，难得的充满安全感的安静。

系统：「恭喜宿主，黑化值进入了稳定状态，现目标好感度70，黑化值50％！」

听到系统的声音，任务已经完成了，可姜行舟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成分在。

很久后，两个人从这个危险地方出来，重新回到了车子里，那时天色已经晚了。

顾衍那一刻的脆弱仿佛梦境一般。

“对了，行舟。”顾衍刚打算点着烟，瞥见旁边的姜行舟，他又默默收回去，“月圆之夜那天，段亦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