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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搭救

“进这南都,可是有很多规矩的。”陆时清说着勒紧了身下马匹的缰绳,放缓了脚步。

江爻虽然年纪不大,但大概是常年跟着陆时清走南闯北的原因,她的骑射之术异常的好,而此刻三人骑着马直奔南都,她甚至比常年不出门的楚翊都还要骑得熟练些。

“有些什么规矩?”楚翊与陆时清并肩,但他的马似乎并不太听话,甚至有些左摇右晃。

陆时清看着楚翊有点儿恼了的表情,轻轻的笑着:“进城的每一个人都得换上一身红衣,不可佩剑,以斗笠掩面,这些都是为了隐藏个人身份。还有一样,就是每个人都必须吃下一粒隐息丹,吃下之后无法动用法术。但妖族服下丹药三天之后就会失效,而人族五天之后才会失效。”

楚翊点头问道:“那我们人族进去了岂不吃亏?万一动起手来毫无胜算啊。”

“反正只要你不出成,谁也不敢在城里动手,倒是没什么影响。”陆时清转头看向楚翊,“如果真的有人敢在南都地界动手,那他吃下的隐息丹就会化作催命的毒,保他没命从南都活着出去。”

江爻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陆时清跟楚翊一见如故路上聊得没完没了,她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唉,想当年都是她说好几句师父才会回她一句还嫌她聒噪,没想到碰上这个楚翊就不一样了。

江爻正愤愤不平的想着,突然看到旁边的树林里有一个人倒在地上。

“师父,那里有个人!”江爻勒住马停了下来。

陆时清和楚翊转头看向那边的树林,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那是一个伤的很重的青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地方离南都已经很近了。”陆时清道,“虽然南都是个绝无纷争的世外桃源,但南都附近,却是杀戮横行。我们在这里最好不要多做停留。”

陆时清不是想见死不救,但南都这个地方太特殊了,多少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差点儿命陨的,那时候若不是遇上江爻爹娘拼死拖延时间,他可就真的没办法活到今天了。

然而尽管他嘴上这样说这,却还是没有扬鞭而去。

“师父,我看他也不像作恶之人,你看他这么文文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里就是过一夜也得冻死!”江爻早已看出陆时清也在犹豫,干脆翻身下马前去查看了,“我去找找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如果他并非恶人,我们其实也可以先带他进入南都,那里不会有人能杀他。”

楚翊点了点头:“他一个人半死不活,总干不过我们三个,就顺路把他带到南都也无所谓。”

陆时清嗯了一声,也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那人身上有很多的伤 ,但看起来却像是最普通的刀剑法术所伤,不像是妖魔鬼怪所为。

“他的腰上有不少伤口,像是有人想要抢夺他腰间挂着的什么东西,但那些人倒也没下死手。”陆时清道,“他身上也没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不是抢他带的值钱之物,就是抢他证明身份的信物了。”

“师父,我带着他吧。”江爻说着自告奋勇的把他拖上了马,别看小姑年看起来瘦弱,力气倒是不小,“师父,我们出发吧?”

再动身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生怕再遇到什么变数。

在路上那人迷迷糊糊好像醒过来一小会儿,嘀嘀咕咕的喊了声什么,然后又在江爻怀里晕了过去,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止住血,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南都地势荒凉,是一座建造在戈壁上的城池,这座城明明几近寸草不生,但城墙周围的护城河却很是宏伟,没人知道这样干涸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护城河,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荒漠之上建造出这样庞大的一座城。

几人上交了佩剑换上红衣服下隐息丹,又戴上了斗笠这才被允许入城。入城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一身装束,看上去当真分辨不出身份,哪怕是相熟之人也容易认错。

这红衣鲜红,江爻并不是太喜欢,但当她抬头看向陆时清的时候却愣住了。这身红实在是太适合陆时清了,摇曳生姿,一眼惊鸿。

“师父,我觉得他都快不行了,要不我们还是先找个医馆给他看看伤再找个客栈吧。”下了马之后江爻就一直搀着这人,大概也是因为陆时清的耳濡目染,江爻历来心善,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遇上这些事儿永远做不到袖手旁观。

陆时清点点头,带着他们走进了旁边一家医馆。

一进门,不光江爻,连楚翊都惊呆了。南都这么一座孤城里一个看似普通的医馆,却摆放了无数珍奇的药材,店家甚至好像并不太注重那些异常昂贵的药品,将它们随意的摆放在架子上。

“南都这个地方,遇见什么奇珍异宝都不足为怪。”陆时清解释道。

等处理完那青年一身的伤,天色已经暗了。

“请问,还有房间吗?”陆时清走进旁边的客栈问道,“请给我们开四间上房。”

然而那个伙计却面露难色:“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正值我们南都的祭神节,来的人太多,只剩下两间房了。不光我们客栈,整座城的客栈差不多都住满了,不信你们可以再去别家问问,但问了再回来我们可能就一间也不剩了……”

“啊……”还扶着那青年的江爻猛地抽了口气,“就两间啊!”

“那我们要两间上房。”陆时清倒是没有犹豫,交了房费就跟着伙计上了楼。

“师父,师父你等等我啊!就两间房我怎么睡?上房带坐塌但也没有两个床啊……您不会让我睡地上吧?!”江爻哭丧着脸。

“人是你自己要救的,那也得你自己照顾。如果你实在不想睡地上,那直接把他放地上不就行了吗。”陆时清笑着。

江爻侧过头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青年,他一身的伤虽然勉强止住血了,带着斗笠也看不清脸色,但他的手都还是冰凉的,这情况可不太好。

让伤者睡地上?这好像不太好吧。

江爻愁眉苦脸的看着陆时清和楚翊一同走进另一间房,最后只能哭丧着脸跟着伙计走进旁边那一间。

唉,这可怎么办哟,要照顾这人就算了,还连床都没得睡了。

果然是师父有了新欢……啊不,有了兄弟就忘了徒弟,没有爱了,没有爱了!

脱下斗笠,江爻虽然嘴上嘀咕着不愿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大打水给那人擦干净了脸上血渍。至于身上,反正穿着的也是红衣,看不出血迹,再加上男女授受不亲,江爻干脆就不管了。

其实仔细看这人长得还是挺俊俏的,他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清秀的长相,但看上去却特别有诗书才华气,给人一种博学多识的错觉。

为什么说是错觉呢,因为他一醒过来,张开嘴就是毫无书卷气的大白话……

他刚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江爻倒是朝他一笑:“诶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一路照顾你有多累,你怎么这么久才醒。”

“我……我,对不起!”他磕磕巴巴却也没憋出来什么话,只能紧张的看着江爻,“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爻,我跟我师父来的南都,正好看见你倒路边,就干脆把你带进城了。”江爻倒是一点儿也不惧生,很是自来熟。

那青年抬手扣了扣脑袋,却牵动伤口疼得一呲牙。

“我叫……顾,顾潮生。”他的声音很轻。

“不是你这么怕我干什么呀,我又不吃人。”江爻往床边走近了些,“你这人怎么胆子这么小,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的诶。”

顾潮生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脸色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江爻担忧的伸手贴了贴顾潮生的额头,又收回手放在自己额头对比了一下,“感觉也不烫啊,没有发烧吧,你怎么一副被烧傻了的样子……”

顾潮生别扭的往床里边挪了挪,脸色更红了,连耳垂都透着浅浅的粉色:“江……江爻姑娘,谢谢你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叫那些人杀了。”

江爻正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我本是灵霄仙门的一个普通外门弟子,来南都是为了找一味稀有的药材炼制丹药,我法术不好,但是我喜欢炼丹……”他说着握紧了自己的衣袖,似乎还对那场追杀有些许后怕,“但我到了离南都不远的地方就遇到一群人,他们看到我的腰牌竟然就想让我加入他们,我看他们来者不善要跑,他们就要抢我的腰牌,再后来,再后来……我就被他们砍了很多伤,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晕了过去。”

“他们竟真的是要抢你腰牌……”江爻不禁想起了陆时清之前的判断,还真是丝毫不差。

顾潮生懵懵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我加入他们又要抢我腰牌,但我感觉到他们身上有血气,好像杀了人……不对,有血气还有妖气,他们杀的应该不是人,是妖!”

听到这里江爻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与郾城的事关系紧密,她忙说道:“你现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找我师父!”

江爻急匆匆去旁边敲门了,而顾潮生等确定江爻出了门,才敢抬起头看向那边,他看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那双涉世未深的纯粹眼眸荡漾开些许暖意。

江爻跟陆时清说完,就被赶了回来,江爻有些闷闷不乐的走回房间门口才想起一个问题,她今晚当真要打地铺?

江爻进了房间关上门,然后看向了顾潮生:“那个……是这样的,南都这几天正好是什么祭神节,这里的客栈都住满了,我们也只要到两间房,我师父和他那新认识的知己一间,我跟你一间,所以我今晚……”

“那……那你睡床上,我打个地铺就好!”顾潮生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牵扯伤口又疼得一哆嗦。

江爻一拍脑门儿:“我看你还是不要逞强了吧,就你这样再多留点儿血还得晕过去!”

江爻说着开始打地铺,一边收拾一边认命叹息。顾潮生似乎还想挣扎一下,但再一起身差点儿痛晕过去,也只能放弃了,不好意思的看着江爻。

赶了一天的路江爻早就累坏了,躺下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微弱的烛光下顾潮生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性格却截然相反的女孩子,脸又不自禁的烧了起来。

“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而另一边陆时清与楚翊却还没睡,两人叫小二拿了壶酒上来,去没有了前些时日把盏言欢的轻快。

“如果这个顾潮生说的是真的,那些人又为什么要冲着他灵霄仙门的身份来?”楚翊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过是个普通弟子,他的腰牌又有什么用,有必要么?”

陆时清低着头,他想起多年前那些自称灵霄仙门却会天阙阁灵诀的除妖师,如果这两件事有关联的话,他倒是有机会报仇了。

“楚翊,我问你,你们天阙阁最高阶的秘术,是只有掌门才知晓的对吗?”陆时清神色严肃。

楚翊点头道:“是啊,像引天、灵诀这样的高阶法术就连我这个未来掌门都还不曾知晓。但如果天阙阁已经内乱到有人结党隐私与妖魔谋利,那我也不敢肯定这些规矩到底还管不管用了。”

说罢,楚翊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划过喉咙带起一阵酥麻,麻醉着他纷乱的心。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为什么这么问?”楚翊看向陆时清。

“我也……还不太能确定。”陆时清道,“但既然那些人要以这个身份掩人耳目,那他们就绝对不是灵霄仙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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