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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共灵之术

楚翊带着陆时清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暗了。

刚打开房门,江爻就急匆匆跑了出来,她一眼看到了楚翊怀中已经陷入昏迷的陆时清,一下子着急起来。

“你们你们出去一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师傅到底怎么了?”江爻炮语连珠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着急。

陆时清游历各方,虽然时不时也会掺和这些麻烦事,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此刻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和灵诀有关?

江爻是唯一知道陆世时清身负灵诀的人,但若不是她有一日撞见了灵诀发作,陆时清恐怕会连她也一直瞒下去。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弄些水来,再找店家拿一壶酒。”楚翊说着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陆时清体内,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应该这样啊,虽然他楚翊修为并不算有多高深,但也不该毫无作用才对。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再拖下去陆时清真的会受不住。本来中毒的是他不是陆时清,若非陆时清相救,此刻躺在床上性命堪忧的也该是他才对。

不死心地将更多灵力注入了陆时清体内,然而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会导致这种情况了。

其一是这毒药压制了灵力,再多的灵力也没办法解毒。其二是陆时清根本无法吸收楚翊的这些灵力,或者说他们修炼的并非同一种法系,完全无法相容!

但哪怕是不同门派,不同的修行方式也不该完全无法相容,除非……除非陆时清根本不是普通人!

这个想法在楚翊脑海中闪过的一瞬间,他突然想了起来,陆时清的法术确实很不对劲,似乎是在有意的改变运行方式,就好像一直在掩饰些什么似的,但楚翊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如果真的是法术并不相容,那能缓解。陆时清痛苦的方法就是有一个了——天阙阁秘术,共灵。

共灵就是指将两人的灵脉相连,哪怕并不是同一法系,他们的灵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相容,这样虽然解决了灵力不相容的问题,但在施术期间,两人的灵力就是共生关系,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灵脉尽毁,从此沦为废人。人每一次使用共灵,都需要半月才能解除,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无论他们谁陷入危险都真的抛不掉对方了,不然就真的会灵脉尽毁。

不过那又如何呢?如果不是因为他,陆时清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刚端着水提着酒走进来的江爻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睁大了眼睛。

江爻实在是太熟悉天阙阁的法术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陆时清身上的灵诀,忘不了那个几乎要要了陆时清命的天阙阁。

楚翊没有回答,他站在床边儿,陆士新就靠在床头,两人之间一道又一道光芒化作星河般绚烂的带状灵力将两人相连,紧接着楚翊不断将灵力注入陆时清体内,这一次,终于没再抗拒。

过了好长时间,直到陆时清的面色舒缓了一些,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凉,楚翊才终于停下手来。

他转过头望向依旧站在一旁的江爻,看见江爻的神色却是异常的紧张,站在旁边几乎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认识共灵,但楚翊将灵力注入陆时清灵脉之中,就一定发现了两人的灵力并不能相容,这样的话,他大概率也发现了陆时清并非人族,而是……妖!

天阙阁的人,一向以除妖除魔为己任,此时的陆时清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怕是没有机会活着醒过来了。

可楚翊明明发现了,却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反而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的法术,将更多的灵力注入了陆时清灵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阙阁的人怎么会愿意救他们妖族?

“阿爻不必紧张,我会护住你师父的。共灵是天阙阁的秘术,只有这样,我才能用灵力替他压制体内的毒性。”楚翊说着,在床沿坐了下来,他抬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胸膛传来沉重的压迫感,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种沉闷的感觉让人无法忽视。

共灵,共的不但是灵脉之中的灵力,还有感知。

但他之前中毒的时候分明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而已,为何现在到了陆时清身上,却是感觉胸膛被压得喘不过气。

莫非……是跟陆时清身上的旧伤有关?

“阿爻,我问你,你师父之前身上的旧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在昨天发作过一次,发作时就连一个小小蛇妖也无法对抗。”楚翊似乎这才缓过劲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靠着床头费力地将陆时清平放下去,细细掖好了被子。

“师父不让我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等他醒来之后再去问他吧。”江爻低下头,“但也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师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当年身中灵诀的不是陆时清而是江爻,在陆时清把她从天阙阁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命不久矣,大概也没几月可活了。但陆时清偏偏不让她死,最终是将灵诀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以一身修为强行压制,才终于是强撑到了今天。

这些话江爻怎敢告诉楚翊?虽然楚翊现在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恶意,但他毕竟是天阙阁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陆时清身上有他们天阙阁的灵觉,那她师父大概就真的活不长了。

夜幕降临,整个城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死寂,有细细密密的雪花从窗外落下,时不时有一两片飘到窗棂上,不一会儿便化作水渍,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阿爻,你将那些酒和水拿过来,再去找一个烛台和一把小刀。”楚翊说着站起了身。

光靠灵力压制毒性终归不是个办法,或许放下毒血出来效果更好,但灵力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普通的医术倒是派上了用场。

楚翊在房中找了一个铜盆放到窗边,又将陆时清的手拉过来摆在床沿之外,用烈酒淋过陆时清的手腕。

不一会儿江爻就拿来了点燃的烛台和一把锋利的匕首:“你要怎么做?”

“放血。”楚翊言简意赅。

将匕首的利刃放在点燃的烛台上,滚烫的火焰很快将刀刃烧成了红色,那是耀眼的光芒,让楚翊的眼前都产生了幻影,他似乎看到了一种熟悉的金色,明明记忆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却感觉莫名的熟悉。

来不及多想了,他将匕首浸泡进烈酒之中,只听滋的一声,被烧得通红的匕首瞬间熄灭了光芒。

陆时清的手很好看,纤长的手指肤如凝脂,分明的指节干净利落,微微泛起粉红的指甲在此刻的苍白中尤为显眼。

将利刃缓缓靠近指尖,轻轻一用力脆弱的指腹就被划出一道,伤口在紧接着鲜血开始从里面浸了出来,一滴一滴缓缓坠落向地面。

都说十指连心,指尖被划破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也是很痛的,陆时清在昏迷之中都不自知的皱了皱眉头,他依旧是没漏出半分呻吟来,但呼吸却都变得沉重了。

其实这样的疼痛对陆时清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昏迷之中无法自控有一些反应罢了,若是换在清醒时,与灵诀发作相比这样的痛简直不值一提。

其他几个指尖依次被利刃划破,越来越多的血滴落到底下装着水的铜盆里,血迹在水中缓缓扩散,如同一朵又一朵红色的花儿绽放开去。

那些雪花的颜色并不十分鲜艳,而是有些暗红得发黑,这样看来到似乎有些效果。

“唔……”陆时清嘶哑的嗓音听不真切,他在昏迷中突然想要挣扎,但又好像没什么力气。到底是他高估自己了,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毒确实不值一提,但如今命不久矣的他又还怎得起如此折腾,这样小小的毒,也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突然楚翊感觉到自己从指尖到整个手臂传来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不……不应该呀,只是划破了指尖而已,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同感?

痛实在是太痛了,楚翊的额头很快都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无法控制的蹲下身,将自己蜷缩在床尾的地方,整个肩头都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起来。

楚翊从小就是在天阙阁被众星捧月般保护着长大的,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痛,痛起来甚至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种排山倒海的痛觉从手臂一直传到心脏,几乎要将整个人都撕裂开。

“你……你怎么了?”江爻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他只知道陆时清灵诀发作时也曾痛成这般模样。

“你看着你师父,如果有什么情况,去隔壁叫我。”楚翊颤抖着用手撑着床沿站起身来,他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这样的痛让他几乎要失了力。

楚翊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力般的倒在了床榻上。

共灵带来的痛根本无法缓解,只有生生的熬过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蜷缩在床上躺了多久,只知道当天边都终于开始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照亮房间的时候,他才终于有力气坐了起来。

那种强烈的刺痛并没有结束,只是削弱了下去,但还是让人感觉每一个动作都分外的费力。

楚翊回到陆时清的房间,她看见江爻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随着他推开木门的吱嘎声,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哪怕陆时清都已经清醒过来,江爻却依旧睡得很沉。

楚翊不动声色的将江爻扶起来,让她靠着床尾的地方睡去。而陆时清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楚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分外入神。

“你现在感觉如何?”楚翊轻声的问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

然而入室香只是轻轻摇的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容,是他那标志性的温柔:“这点儿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干嘛这么紧张啊。”

陆时清云淡风轻的说着,似乎昨天的只是寻常小病,不值一提。

他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呢,哪怕是在共灵的情况下,厨楚翊所尝到的痛都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那样的痛他一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

无法想象这样的痛,陆时清到底是怎么把它说的云淡风轻的。

“什么叫小伤啊?你昨天中的毒险些要了你的命,你不知道昨天你的样子有多虚弱,我和江爻都有多担心。”楚翊说着伸手握住了陆时清的手腕就要诊脉,他虽然略懂医术,但其实也算不上精通,陆时清路的脉象摸上去倒是没有太大的异常,但显然也并不如平时那般有力。

顿了片刻,楚翊重新抬起了头看向陆世时清那双如水的眸子,那双眼眸实在是太干净了,如同千尺深潭一样,没有什么波澜,清澈透底。

“我都说了没什么的,不要这么担心,我体质特殊中过的毒不计其数,但还没有一个能要了我的命。”陆时清说着,不动声色的撤回了手腕,神色有些许的不自在。

没什么?怎么可能没什么,若非昨夜亲身体会过,楚翊都无法想象陆时清此刻轻轻带过的一句话在昨夜到底是怎样难熬的痛。

天色越来越亮,远山朝阳升起的地方投来微弱的光亮,那种淡淡的浅红色与近处的墨蓝色天空相接,构成了一幅山水画卷般的美景。

但屋内的两人显然是没有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的,他们对望着,都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昨夜我本想用灵力帮你压制毒性,但尝试了很多次我们的灵力都无法相融。”楚翊话音刚落,陆时清便抬起了头,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连手都不自知的攥紧了。

既然楚翊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灵力并不相融,那极有可能也已经猜到了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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