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听那管家倾身说什么，然后长老仰头朝别墅三楼阳台眺望。

阳台上，站着赵素。

跟薄耀塬过去梦里记忆相比？她长高了，美丽不变，但人显得更冷艳。明明跟赵茵茵很相像，但从来不会让薄耀塬误会，而此刻，这张脸令心绪莫名。

赵素牵着个小男孩，天之蓝般大眼睛，约莫刚会走路模样——“那小孩是谁的？”有个士兵好奇询问。

长老被管家请进，赵素也离开三楼阳台。晚饭时薄耀塬和七八个总部的一桌在一楼偏厅吃。忽然，赵素牵着的那个小男孩跑进来，一句话也不说直定定看。逐个逐个扫视而过，最后目光落薄耀塬身旁，伸手过来拽着他袖子。

还是不说话，睁着对大眼一直盯薄耀塬，手里就拽着袖子、一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没一会儿，管家匆匆忙找来：“小少爷，在这里打扰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行为。”那小孩才松手，跟着管家走去门口。

又回头朝薄耀塬张望。

士兵们都觉得有趣：“这小孩长得真漂亮，你们说会不会赵家大小姐亲弟弟？”薄耀塬也一直在猜测。

饭后新来这批总部士兵被安排别墅主楼外的花园巡逻。

说是来保护赵素，实际上主楼范围的安全根本轮不着他们涉足插手——“赵家就是不一样啊，去年XX集团董事长来P市我们也去，那派头儿比起这里差远，更别说伙食……”

薄耀塬对这种问题实在没有研究考虑的兴趣。

只是琢磨着走进主楼。小角色虽然是眼前不得不接受事情，但不意味着无法改变。他也有必需走进去理由，晚饭后长老才陪着赵素还有那个小男孩走下楼，在花园里散步。

薄耀塬几度从她们必经之路反复来回。

他指望那小男孩再那么干一次。

但很不凑巧，几次经过那男孩都没看见，要么在认真的仰面听赵素和长老说话，要么兴致勃勃摆弄手里像是彩色水晶做成魔方。看着就沉的东西，真不知道双小手怎么能拿稳。

当薄耀塬第五次从她们必经之路前方装作巡逻似的慢腾腾模样，小男孩终于看见、当场把手里魔方一丢，跑着过去。

路走得还不是太稳，堪堪跌倒、还是薄耀塬及时闪身扶住。男孩定定的仰面看，手里紧紧攥着他衣袖。赵素一行人过来。长老连忙介绍：“这是本部新一代士兵，薄君。”

赵素朝薄耀塬打量两眼，微笑点头：“武馆都是高手，在外面巡守未免太屈才。”身旁管家连忙自责安排不周。

“看来他很喜欢你，正好长老身体欠佳，劳烦她一个人保护怕也疲累，如果不介意能帮忙保护我的孩子吗？”

薄耀塬险些没吃惊得叫出来。赵素才多大？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我的荣幸！”吃惊之余薄耀塬忙不迭带的答应。小男孩又伸手冲管家要魔方，早被拾起擦拭干净。拿着玩会又递给薄耀塬，这东西薄耀塬小时候还真玩过，拿着没摆弄多久就对齐六面。

那男孩一把又抓着夺回去，转身拽赵素裙子，把魔方递过去：“说是拼好有奖励，但这是你自己拼的吗？”男孩很用力点头。

薄耀塬看的叹为观止，这么小，说谎话不眨眼？“骗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说，受罚。”

男孩脸上霎时阴云密布，眼看要委屈得哭“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如果这么想你只管哭。”那男孩还真就不再哭。

让人十分惊讶，这么点大能听懂这么多话？他抱着魔方尝试弄乱，弄几下又递回。薄耀塬在他注视下打乱，故意转动很慢，看起来转动很多回，实际上反推几步能拼全。

果然，那男孩拿回去后尝试照薄耀塬步骤。

没一会，满脸笑容的又拽赵素衣服，递过去魔方讨要奖励。

“小聪明也算你的本事。”赵素说着当场抬手取下左边宝石吊坠耳环。小男孩兴高采烈捧手里，视若珍宝。然后赵素又把魔方打乱——“能再拼齐这只耳环也给你。”男孩摇头。

根本不瞟她右耳下一模一样宝石吊坠耳环。“不要？”男孩摇头。“那想要什么？”男孩还是摇头。

“那么，妈妈希望你凭智慧把它再拼齐，可以吗？”

男孩考虑会似的，最后伸手接过魔方。散完步就有保镖拿来电话，赵素接听后让准备车，很客气跟长老和薄耀塬道别。

他们俩在管家领路下陪小男孩上三楼。九点钟时候，男孩入睡。薄耀塬和长老在他房间里，这房色调果然十足赵素的风格，庄严又沉重深色。一点都不像个幼儿睡房。

薄耀塬还惦记赵素这么早当妈妈的离奇事实，意欲问问，见长老竖指唇前，又伸手指指睡房的门。领他离开睡房，在摆满小孩玩具的房间里挑地坐。

“这孩子是赵大小姐亲生的？”

“她跟丈夫很小定亲，后来不幸查出天生患有不治症。赵大小姐因此主张荷兰举办婚礼，并且在她丈夫病逝前生育。”薄耀塬觉得很难以置信，印象中赵素是个很理智又冷漠的人，那种冷漠像与生俱来般不可被融化。

这种让人闻之感动的故事太难跟她身影重叠。

“真是让人感动。”自己都觉得这话语气让人很难感觉真诚。所以他马上转换话题，事实上对那小男孩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太多探究和关心情绪——“不知道赵大小姐有几个兄弟姐妹？”

“好像还有个妹妹吧。”长老像是不太了解的回答着。

“是吗？没有一起回国？”薄耀塬尽量装作随意打听，但自己都觉语气掩饰不够好，分明有种迫不及待。“好像以前回过国，这两年总部方面没有太多关于赵家二小姐记录，毕竟赵家的事情很多由赵素管理，二小姐似乎对这些不太感兴趣。”“是吗…”

薄耀塬有些失望，有些庆幸。

没有赵茵茵不测的坏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没有觉醒成变异者。想必后来果然冷冻，只是那座神秘地下基地在哪，始终摸不着头绪，走遍P市很多地方，找不见与梦境里赵茵茵车窗外路景相似的。

有些怀疑赵素刚才离开会否探望赵茵茵情况。下一次，他是不是应该跟踪？问题是，他有能力跟踪吗？自顾想事，没有话说。长老也没有话说。

夜幕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十点，白棋忽然传紧急信息。来自武馆通过红星的转达，被挑选几个负责清除救世主教徒的士兵行动失败，四个战死，且有可能因此危及赵素安全，急切支援。

薄耀塬对此很疑惑，事情如此为什么不知会近在眼前长老和其他更高级别人员却仅仅知会本部？“行动指令，先告辞。”

“啊。”长老答应声起身回小男孩睡房……赵素一个人坐客厅的沙发。门被敲响。她不由皱眉：“什么事！”“抱歉打扰小姐，刚收消息。P市武馆分部行动失败、四个战死。救世主杀手意识暴露匆匆忙正赶往别墅，似乎意图对小少爷不利。”

赵素眉头皱更紧：“前两天十三师娘还专门托人带口信，替我转告十三师娘，就说我个人对P市武馆分部很失望。六个救世主的刺客，战死四个伤一个？”

门外保镖迟疑道：“还有一个没有参战，根据情报显示他不知从何得知大小姐在此，并且向这里快速移动，意图不明。”

“呵…”赵素已经为这变故荒谬激怒得无言以表。“请大小姐喜怒，武馆已通过红星传达紧急命令，我们绝不会让他踏进这栋楼一步！”沙发上女人怒气稍敛。忽然道：“你们的责任是不让他逃走，我想单独听听他的‘道理’。”

最后咬字尤其重，让门外保镖迟疑久久不敢劝阻，最后默不作声领命退去……薄耀塬最先赶到。这地方也认识，就是梦里赵茵茵自称离家出走的住宅楼。比起梦里当年稍显陈旧。

也不知为什么，独独这栋楼整座都没有人居住似的，阳台、窗户没有起居应有窗帘及清洗晒晾衣物。

空旷犹如新建未售。他跑上命令给予的楼层，果然也是梦里赵茵茵呆那层——房号也是。

按响门铃，里头传来冷淡嗓音：“说过不许来打扰。什么事？”薄耀塬忙表明身份来意：“我是分部的薄君，紧急命令特来保护赵小姐安全…”话没说完听见房里赵素惊怒的呵斥声。

“什么人？”

听罢薄耀塬不敢耽搁，一刀捅毁外门的锁，又一脚踹开内门，风一般冲进去。

赵素扭头面对客厅那面窗户，窗帘被人掀起，一人正从窗户外跳进、手里端把乌黑手枪，眼眸里写满愤怒。

他疯狂扣动的机板夹杂全部的情绪宣泄——‘砰砰砰砰……’化成急促的枪响。

迫不及待甚至没有一个字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