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抓过抽出张擦泪水。光头班那个一直努力的瞟眼薄耀塬，收回那张被拒绝的餐巾纸，再没有跟姜青搭讪——“肯理人了！”姜青边擦眼泪边满怀怨愤质问。

“你干嘛啊？至于这么夸张吗？”薄耀塬觉得林仔又没吃亏又没受什么伤，孔嘉澜电话里都说学校后来去领人带走，并没有刑事责任。

他不问还罢，这一问反而让情绪刚平复些姜青哭更凶。

眼瞅着那包餐巾纸一张张湿透，最后全用完。

薄耀塬还想问旁的同学要点儿，结果纸巾用完姜青直接拽着他袖子擦。然后干脆把脸往他肩膀一埋，擦都省的放声哭：“林仔不要我了！”这消息让薄耀塬非常意外。昨晚离开酒吧门口还好好的，忽然分手？还是林仔提？眼泪把薄耀塬肩膀大片衣服都湿透，情绪终于平复些。

“都是因为蛇仔！后来我们换别处喝酒，他问起蛇仔怎么回事。我说…他不信。反而问我对他到底什么意思。我说当然是喜欢，不然怎么会那么亲近。他很不高兴说既然这样不该讲假话，说以前事情他根本没计较，但是不喜欢被骗。”

姜青说着又抽泣着哭。

“说到底还是相信那些谣言，以为我真跟老D和很多人上过床，不信我跟蛇仔没什么，觉得真没什么蛇仔当时不可能激动的还追着的士要打。后来他就自己走，说喜欢我但没办法接受……其实根本不是他想那样啊！我根本就没跟人做过。以前出去玩别人问起、怕人笑我没经验还是没长大的小女孩，随便乱编，怎么想王丽听说后到处造谣，还无端端把学校的老D他们也说进去！”薄耀塬对此倒不诧异。上次姜青写什么所谓性幻想给了他这种怀疑。只是对林仔态度变化难以接受。照理说他们发展没有那么快吧？林仔典型属于家庭环境比较优越，为人很有修养类型。家庭关系好，老师不讨厌，同学都喜欢。

这种成熟很隐性，因为这种成熟太隐性非常容易被忽略，而且同龄学生大多理解不了这种成熟价值。

林仔这类型的校内外都没人坏，很难找一个恨他们或者讨厌他们的。基本上也不会被人欺负，因为校园中最有象征性那些混混肯定都是朋友。

薄耀塬所以会有此认识完全因为他小学时就有个类似林仔的朋友。种种原因见面不频，但是电话联系很多。

那个朋友被他影响，经常会突然跑来约他一起吃米饭。跟薄耀塬单独相处时才会提起对谁谁谁真实想法和评价，譬如看不起某人某些地方之类的话。

薄耀塬曾经疑虑自己会否也是他广博友情中一份子。

后来发现不是，因为这个人会说某些他认为薄耀塬性格上有缺陷地方。而且会对薄耀塬展露性格深处病态般神经质一面。譬如忽然很不顾形象变换着表情乱吼乱叫甚至扮演智障……薄耀塬实在很难理解林仔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跟姜青说那种话——“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根本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公交车，谁都能上！觉得我是那种让他颜面无光无法尊重的脏女人！”说着她又只顾哭。

很多人都在看。这的确很不合适，让人误会。因为姜青一直趴他肩膀上哭：“这种事情我真帮不上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感觉说什么都没有用。”姜青还是只管哭。薄耀塬觉得上衣都被她眼泪打湿大半了。就这么过去一会。

班主任忽然挤过来，轻手抱着姜青肩膀柔声关问。姜青边哭边低声道：“林仔不要我了……”班主任连忙搂她，领着离开剧场。薄耀塬低头看眼衬衣，湿了大半。

前头孔嘉澜又递来包餐巾纸。薄耀塬谢过，自顾拿来擦衣服。王丽忽然挤过来，在姜青位置坐：“还说你跟她不是在谈？”

“不是。”“真的不是？”王丽半信半疑。“不是。”薄耀塬料想她来不是为问这。

“不是就好！你不知道她多脏，完全是个公厕谁都能上。都不知道跟多少人上过床。光头班就有两个，高二还有三个，高三还有两个。这才开学多久啊？这女人太花心，一点都不要脸！才把林仔骗手几天啊？玩过就甩人家！害的林仔昨天晚上想不开喝的烂醉还闹出事……姜青这样的亏你还跟她来往，换了我啊，说话都嫌她脏，简直怀疑她肺里吐出来的气有没有藏着脏病的细菌！”王丽脸上满是嫌恶。

“无所谓。只是朋友，她跟多少人上过床不管我事。”

王丽就没在继续说，忽然换了个话题。

“听说柴骨跟了你？”“只是避免他再被人欺负罢了。不算是跟。”“柴骨跟姜青挺般配。正好他也喜欢姜青，经常看他上课低着头偷看姜青来着，可惜他没钱，姜青对没钱的学生没兴趣，跟鸡一样！”王丽骂完起身走，最后好意提醒般：“说多你还以为我故意说坏话。因为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所以忍不住提醒你两句让你知道姜青是什么样的人免得被她骗。

最好还是少跟她玩吧，你看班里个个都嫌恶她，你跟她玩多了其它同学到时候可能连你都不理。”这番话真是漂亮，哪怕薄耀塬听出潜在意思也无法摆黑脸。出于老同学情分才好心提醒。你怎么能跳起来说难听话？

耀塬挤出丝微笑，目送王丽离开。歌唱比赛一直进行到8点，结束时班主任才陪姜青回来。后者脸上已经没有泪水，看来班主任安慰多少有效。

“晚上给你电话！”离开学校分别时，姜青这么说。薄耀塬和孔嘉澜走得早，完全想不到后面发生事情。四人组一如往常，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种不光彩事情他们当然不会愿意跟同学朋友说。走出校门口时，忽然一辆单车过来，当中一个的胳膊被单车把手碰疼，张口就骂。骂了一半，看单车上的人时又强自止住。

勉强挤出丝笑脸。

“怎么冲这么快？撞我胳膊疼死了。”单车上柴骨表情有些凶，眼里藏着压抑愤怒那种凶狠：“撞你了又怎么样？”这是句很张狂的话。02班有些走慢的经过都听见，难以置信在旁边围着看热闹。四人组没有发作。

“没事。撞一下而已有什么关系？”柴骨伸手，推个子最高那个的头。骂了句：“垃圾！”

又推四人组另一个的头。“扑街！”

再推被他撞的那人头。“废柴！”最后又要去推四人组最沉默，也从来没欺负过他的头，但是被避开。“你……你就算，我不跟你计较。”说着目光逐个扫过。“以后就这么叫你们三个怎么样？”四人组里最沉默那个盯着平静道：“不要太过份吧。你老大也不是喜欢惹事儿的，就算以前他们有什么不对，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行不行？”柴骨不屑一笑。

“你说算了就算？他们以前怎么一直没完没了？什么时候算看我高兴，你们不服气找我老大说啊！一群垃圾！”柴骨骂完又回头打量校门口一圈围观的人，冷哼声、踩着车扬长而去。

“妈的！小人得志！”四人组里过去总喜欢骂柴骨‘废柴’的气呼呼激怒难平。倒是为人最沉默寡言的不显得愤怒：“不用理他，他绝对得意不了多久。”围观学生议论着散去。四人组里个子最高的羞愤难平驱赶那些还在驻足围观人群。

“看什么看？找打啊！操……”都是些乖学生，本来也只是看个热闹，谁也不愿意找麻烦，顿时散走。

薄耀塬练完功回家，洗完澡刚躺下。

科台小姐的声音告诉他姜青小姐问什么时候能给电话。

‘她说这是个无眠夜晚，守候在电话旁的她心急如焚，有无数话要对您倾诉……’肉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科台小姐的语气也藏着别样情绪。一个人无聊的恶趣味能什么地步？电话接通时姜青第一句话就问：“科台小姐告诉你留言时什么语气？她有没有忍着笑？”

至少姜青的恶趣味能无聊到这种地步。

在电话里说起班主任怎么安慰的事情。

间中又夹杂个人心情感受。这就说两个小时，最后真正挂电话已经通话三个多小时。第二天起床没多久，姜青又来电话。想约他出去玩。薄耀塬忙说没空。

“我现在一个人真的静不下来，自己呆着总是不停想起林仔，很难过很难过，老是想哭，怎么都哭不够。明明会难过还是忍不住反复听黎明的《情深说话未曾讲》……你要是不想出门我来你家玩好不好？只要不是让我自己呆着就行了！”“你千万别来我家！”上次姜青来已经被多心的薄母过问多次。

“找个茶馆坐会。”周日从在茶馆喝茶聊天开始，自助餐晚饭结束。回家后薄耀塬还琢磨着女孩失恋感受，大概感同身受？听那些总会想起情况不明的赵茵茵和此刻不知如何的萧乐。

有时候甚至觉得不在听女孩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