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听见倒地声音时才把视线移过去。尸体异化很快消逝，伴随着骨肉血浆。

也许想再多也不如实际面对来得好。薄耀塬心情忽然平复些。

如刚才所说，能做仅仅是在她没有完全觉醒前给予鼓励、然后期盼奇迹，仅此而已。把床底那条腿拉出，果然一个女人尸体，被剖膛开腹、内脏一团划痕糟糕惨不忍睹的尸体。

“任务完成，请转达清扫队处理现场。另、目标变异者觉醒特征有违常态，完毕。”否则这种被害死状足可引起法医猜疑，足可引起恐慌。

那些事情不需要管，甚至需在清扫队之前离开现场。要走时忽然发现地上那滩浆水中有东西。

他俯身拾起，在洗手间冲去血迹，看清是块黑红色石头，质地很奇怪，约莫一公分直径大小。在皇帝新衣眼睛里看来，这块石头还会散发红星王异族的能量波动特征。

这不是变异者体内拥有物质。

反而有些像薄耀塬在基地内看过、乘载外星异族身体的陨石。薄耀塬正想回报白棋，又收战斗任务指令——同一座大楼，不同的楼层。这次是个成人，完全丧失人类意识的觉醒变异者。

战力同样超越八转水准，更让薄耀塬在意的这个变异者死后同样留下一颗奇怪石头，这东西硬度很惊人，握剑用力一刺仅仅留下一点伤痕。

在僻静处把玩石头，等着人来。

没多久，一条人影走进巷道、竟然是师傅顾冬冬。

他把石头递过去：“师傅怎么会为这种小事专门跑一趟？”顾冬冬微微一笑，接过石头，也没打量装进银色袋子里封口：“正好在附近。”末了又抬脸打量他。

“感觉怎么样？”

当然不太好，不过这种话没必要说：“没什么。只是希望明天不会有任务。”顾冬冬领他走出巷道，招手让上车。

车子发动后又笑他道：“你说过明天罗亮出狱。”“师傅原来还记得。”薄耀塬颇感意外。

“我宝贝徒弟的事情嘛怎么会不记得？”听来让薄耀塬有种被当小孩感觉，但并不太排斥。心情似乎不错的女人开着车没多久脸色忽然又沉下。不等薄耀塬问，忽然扭头没头没脑问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过吗？”

这实在让薄耀塬摸不着头脑。

“你呢？经得起色诱吗？”

“严格来说不知道，因为还没经历过太多考验。”“十七设法想跟你见面。当然希望拉拢，她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色诱肯定会用上。万一你要把持不住，就想想我这个可怜师傅，大不了我也色诱你吧，总不比她找的人差吧？”最后一句差点没让男孩蹦起。不过很快看出这是玩笑话，因为女人自得其乐——“不行，那就是老牛吃嫩草了！”“今天师傅的心情似乎不错…”薄耀塬没说完顾冬冬的笑容敛起：“不错什么呀？被十七气死了！她打听清楚你为人后知道是个软硬不吃棘手货，就把她最得力骚狐狸安插进武馆，指定让你当那只狐狸精‘前辈’，同时作为薄君的助手，刚才总组长受不了十七没完没了折腾只能答应。”

“不至于吧？我只是小角色…”薄耀塬又觉得或许十七师娘务求减少顾冬冬任何一个助力，也未必认为他有价值。

“妄自菲薄。你不知道长老跟随大人习武之前都是我教的吧？还有两个猜猜是谁？”薄耀塬非常意外。考虑半响最后迟疑道：“烈万和烈一盏？”顾冬冬打个响指。

“等你本事学差不多也会由大人亲自指点。总部当前年轻一辈三个佼佼者出自我门下，所以只要我收徒就象征着大人非常重视的人。十七她为此非常嫉恨，凡我支持者她就反对，凡帮我的她来挖，凡是挖不走也想方设法排挤。你可千万别学烈一盏那样被她底下狐狸精哄了过去。”

“应该没什么机会碰面，哪怕妲己再生也没用啊。”

薄耀塬不由哑然失笑。

“也是呀。让十七的骚狐狸跟薄君替身尽情演绎风骚吧，反正你替换薄君时候还早得很呢。”薄耀塬一直不清楚替身，只听说利用低级变异者壳制造的伪皇帝新衣实现的样貌相同。

“替身以后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怕什么？左右当替身也不容易，有个不占白不占便宜送上门由他享用温柔好了，将来你不需要替身时不认账就得了。”临下车时，顾冬冬忽然叮嘱：“石头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他回学校时，第四节课上一半。讲台上老师没什么责难的让他进了教室。不过薄耀塬知道这么折腾早晚出问题，频频旷课只凭孔嘉澜开医院证明未必瞒天过海。

只要学校跟他父母一通电话事情不能遮掩。

下课铃声响。姜青一把拽着他：“中午去我家玩吧。”“不去。”很干脆的拒绝，胳膊却抽不回来。“林仔的事情让我想起来又很难过，真的很需要你陪…”

“得了吧。你打算拿他说多少次啊？你真伤心啊，你真的很伤心啊，我很殷切期盼你因此伤心而死那一天，希望不会等上八十年。”没好气的说完用力一抽，还是没挣脱。

“你不答应我哭了哦！”姜青脸一变，口气也成威胁。

“我真的很害怕你哭！你哭吧，一哭我就怕！带录音机了吗？”薄耀塬非常相信姜青演艺的天份，七秒钟、女孩表情变成悲伤，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引得几个同学注意，然后更多人不走，站着看热闹。

姜青哭声。

半张脸硬往薄耀塬胳膊贴靠，抽泣一阵，断断续续说话：“老公……我们的…我们的……没了……”什么没了？

什么没了？看热闹同学会怎么想？

难道他们那个了？然后有了？然后打掉了？一定是这样，我看就是这样，姜青早不是处，跟薄耀塬上床也不奇怪啊，肯定就是这样……薄耀塬非常够理解周围眼神。

生气，这样的玩笑令他想起了赵茵茵。

于是也不顾会不会震伤姜青，用力一甩挣脱束缚，头也不回走。孔嘉澜追上他一起去单车棚：“姜青怎么了？”

“就是没怎么我才生气，没这么开玩笑的吧。”

孔嘉澜满脸难以置信的诧异。

“这不废话嘛！真有那种事情我还不第一个请你帮忙？”薄耀塬哭笑不得，更觉作恼——“还是第一次看你发火。姜青还是厉害啊，你完全拿她没办法。”孔嘉澜满怀感叹。想起来，他真的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发怒，而且还在学校。

“你看我有没有办法对付她！”薄耀塬说着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孔嘉澜笑而不语跨上单车。出校门时，见孔嘉澜同桌和两个隔壁排女生竟然陪着仍满脸悲伤抽泣的姜青在说话。

看他们出来，孔嘉澜同桌迎上来：“薄耀塬你怎么这样啊？姜青都……都那样了你还发脾气甩手走人，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吗！还是个男人吗？”这就叫引导舆论、利用舆论。

厉害啊！薄耀塬哭笑不得在心里感慨。

然后强压怒火，推着单车去姜青面前。“老婆对不起别难过好吗？我们现在不可能要孩子，强迫你做人流也无可奈何。刚才是我不好你别哭，我陪你回家。”薄耀塬冷笑。

没有刻意大喊大叫，只刻意让附近走出校门许多人能听见。

一圈人全部驻足，鸦雀无声看着。连孔嘉澜同桌都呆了，不可思议看看男孩，又看看女孩。

镇定自若坐上男孩单车的横杠，女孩忽然扑哧一笑：“什么呀，上次又没有真的……怀孕事情骗你的啦。我是说我们每天都喂那只流浪小狗没了，早上别人说它被车撞死啦……”

驻足围观者顿觉无趣散走大半。

“……吓我一跳！”孔嘉澜同桌满脸释然。

薄耀塬咬牙切齿，姜青已坐上单车横杠，铁定不会主动下来，他铁定要继续扮演尽责任‘好男朋友’。

脸庞挂着笑，跨上单车，载着姜青离开校门。

走姜青家方向的路孔嘉澜也能回去，不过稍稍远一分多钟而已，理所当然一起——“得意什么呀！反正别人传我是个无数人上过的烂货，吃什么亏？别人会笑话你说，哎呀，姜青那种万人骑薄耀塬都还没本事上呢。笑的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嗯，是我。你别激动。我们慢慢来，看看到底谁脸皮更厚。”

“行啊！”一旁终于忍不住插话：“你们这样互相整最后不是一起丢脸吗？”“损人损己的确愚蠢，可是我更受不了单方面一直受损，与其持续受损不如一起毁灭。”

姜青点头叫好：“说得对呀，说得好呀，看看最后谁先破产清盘。我最受不了别人挑战我的脾气。”

“真巧，我最讨厌别人没完没了在我面前耍脾气。”孔嘉澜无言以对，路口一挥手跟他们道别拐弯远去。

“你现在认个错我就放过你。本来就是你不对，好意邀请你来我家玩，你还冷冰冰拒绝。太让人没面子了。”“怕了？”“谁怕你？我只是不想做太绝，譬如说让别人都相信你和孔嘉澜是同性恋，这不伤害无辜吗？”

薄耀塬不由勃然大怒。

“这话多笨！我们如果拼命了，为求打击让对手尽快破产清盘哪里还在乎是不是牵连无辜？当然不择手段。”

“好啊，人们也会相信其实你常跟我和孔嘉澜玩3P。”姜青瞪大眼睛，又气又怒：“你还是人吗！这么不要脸？亏你还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我可没说过自己正人君子。本人小学五年级开始看黄色录像。笑话？你的逻辑告诉我，为求打击对手不择手段理所当然。换你身上接受不了了？”“行……我不要脸了！我跟你拼了！”

姜青送楼下后，看薄耀塬在锁单车，她双臂抱放胸前。冷着脸道：“干嘛？不是不来吗？现在没人求你来了，还不回家！”

薄耀塬作势扇她耳光，虚晃一下。

“脸再冷点，再冷点我会忍不住抽你耳光冲动。折腾出这种破事今天中午我还非得吃你这顿饭不可了！开门，上去！”姜青扑哧一笑，又板起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真烦你！”

“门再开慢点我抽你屁股。”

“你敢！我叫非礼！”“你叫，来多少人都不怕。我说你是我女朋友，谁不信就打电话问你妈妈。”

姜青推开楼下防盗门后侧身让薄耀塬进——“薄耀塬啊，我今天才算认识你。你根本个色狼，根本个无赖，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