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门同时打开，‘蹬蹬蹬’沉重脚步声中，走进来身穿黑色长外套，头戴圆沿大帽的女人身影。

秦耀光明显对长老存有戒心，再不说一字。长老摘下黑色圆沿帽，微微一笑间眉目自然散发的柔媚迷人视线。薄耀塬扭头回避，在操纵台接通：“长老即将执行洗脑。”那头的总组长淡淡说道：“开始吧，我们会根据红星送达数据评测结果。”车床上的秦耀光忽然‘哈哈‘大笑、极力仰头面向屏幕，狠很‘呸’一口：“结果由你们来评测？都会让我死！”他骂着，又瞪着长老。

“别人服你，我不服！你就是大人的狗，总部傀儡！他们把我交给你执行洗脑根本就是要杀死我！”长老神情平静安抚他道：“你不要有这种心理负担，抵触情绪只会让洗脑结果不利。”秦耀光置若罔闻一味唾骂。

薄耀塬心里同样打问号，并非因为秦耀光的话。

洗脑结果都交由红星评测，只有在红星和总部，法务部的评测结果出现较大差异，才会进行综合审核决定结论。

单方面由相关人员对结果进行评测并非正常情况。这一刻他灵魂和理智进行挣扎。

但是，洗脑并非绝对安全的解决办法。尽管记忆恢复的概率非常低，但绝不会是零。现实的历史告诉人们，避免危险最好办法是消灭，而不是学习如何回避危险或者跟危险沟通交流，更不是信任危险。

人类生存的历史就是跟危险争杀，时至今日多少猛兽死亡以及灭绝都充分验证这道理。人类在原始阶段能够靠躲避虎狼延续至今吗？答案是不能，事实是消灭虎狼。

种族与种族，国家与国家斗争莫不如此。古往今来战争中灭绝多少种族，又有多少种族在失败的被屠戮中堕入灭绝边缘。多少智者试图通过努力换取相安无事的和平，但最终历史发展一次次验证和平只是酝酿下一次规模更大的战争。

然而，这是魔鬼的信念。正义信念总是更愿意相信人性。善不会为所谓可能受到伤害而灭绝生命。秦耀光即使恢复记忆为什么就不会选择理解他们而装作忘记，为什么就一定会利用知情优势实施报复？这本来就是谁也无法肯定的，属于未来事情。

“总组长，个人对此事怀有疑问。洗脑最终结果向来由红星评测，为什么这一次无视红星？”就在灵魂和理智仍陷挣扎时候，一把声音响起。

薄耀塬吃惊望向长老，却发现她同样吃惊的望过来。影像中总组长和参与数据评测相关人员都同样吃惊看着他。

是啊，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这种毛病，明明还在考虑，大脑似乎已经提前做出决定，然后发出指令付诸实践。刚才还叫嚷的秦耀光忽然哑口无言，目瞪口呆注视着薄耀塬。

“红星当然很重要，也不可忽视。我的意思当然也包括红星评测。长老开始吧。”这跟计划不一样。秦耀光需要死在这里，他不死大人无法消除疑虑，薄耀塬这样的帮助只会让大人仍疑心两部门之间存在干系。

秦耀光不死大人不会认为他们出现了裂缝。

薄耀塬想抽自己一耳光。秦耀光不死、烈万会暗中气恨。这跟计划的不一样。他想把自己胸口撕开，看看里面藏着的那颗心是否还印刻着天真两字。

长老开始动手、边解释着替秦耀光注射药物：“考虑他抵触情绪会影响结果因此使用药物辅助。”她可以补救薄耀塬的天真。洗脑结果最终解释权在她手里，可以装作竭尽全力然后对遗憾的决定结果无奈叹气。

薄耀塬本该为此庆幸和期待。他也的确存在这想法。舱室外面，烈万烈一盏带领一群士兵聚集等待。气氛非常冷。刚才法务部士兵尚且群起激愤。最后在烈万义正严词讲话下暂时按耐，等待舱室门打开那刻。

他们并不知里面具体情况。但士兵们普遍认为秦耀光不可能活着出来，因为X部部长是个对变异者比对其它部门兄弟好很多的人，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家伙，一个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家伙。

事情牵扯上177，秦耀光还能被他放过吗？半个小时过去。

长老胸口微微起伏，大口呼吸着退靠在操纵台前，看起来施展这种能力她非常疲惫。

红星评测记忆恢复率为8%。最低通过标准是10%。红星的评测结果为洗脑成功。十分钟后，总组长转达情安局和总部相关人员对数据分析结果：“情安局人员评测记忆恢复率13%，总部人员评测记忆恢复率为14%。很遗憾，综合评测结果并不能让人高兴。”差别太大！薄耀塬终于确定总组长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所要促成结果竟然是让秦耀光死！

“我并不太懂这方面事情。只是单纯对红星和相关技术人员评测结果差异感到疑惑。”

“这不奇怪。红星基于生物本身，而我们结合环境因素影响。”总组长很平静的耐心解释。长老仍大口喘气着，这时候忽然主动请求：“请允许我再试一次。”萤幕中的总组长很遗憾摇头。

“我认为没有这种必要。洗脑工作不会因为人为意愿就能够让结果更好，以你身体情况根本不适合短时间内两次使用能力。这是没有必要的无谓冒险。总部不得不损失秦耀光这样优秀士兵已经很可惜，绝不能再甘冒失去你的风险。”不久之前薄耀塬还想抽自己耳光。但在等待长老洗脑过程中，他像以往那样想明白了脱口而出做那种天真决定原因。

大人无所谓用一个优秀士兵的生命为试探诱饵，烈万不在乎牺牲一个‘好兄弟’促成未来大业成功。可他为什么必须成全这两人的意愿？关他薄耀塬什么事？总部继续猜疑就猜疑，烈万因此继续谨慎就谨慎。

既不谋在总部未来前途，也不谋所谓大业。他只希望在末日浩劫时候杀死大人了结必须的复仇。为什么要把自己糊涂绕进这圈子？今天秦耀光不死他复仇就宣告无望了？或秦耀光今天的死就决定他复仇的成功了？虽然存在影响，但这种影响对现在的他而言并非根本性——‘既然如此，凭什么要绕进去认为秦耀光必须死？去你的总部！去他烈万和大人的！’

薄耀塬一身轻松，就着总组长解释提议道：“如总组长所说，假设洗脑工作变成秦耀光一直在武馆担任教练，甚至退至他担任武馆教练之前时期。所谓环境因素影响几乎不存在了吧？”不等萤幕里答话又继续道：“秦耀光犯下错所以必须面临目前处决。他虽然正式加入总部时间不长，但武功战绩都出众。可以说是有大功劳。与其因此不得不处决不如退而求其次让他能够在武馆继续为我部教练优秀士兵，甚至可以念其功劳还他回归普通社会的生活，就像从来没有跟总部任何人事存在过接触一样。”

萤幕中总组长注视薄耀塬半响，最后淡淡点头：“可行，当然这首先要视乎长老能否进行这些操作。”“我认为没有问题，比起刚才有选择性删改记忆数据而言更简单轻松。因为只需要批量删除指定时间段记忆。”长老表态令薄耀塬暗中钦佩。

她本来可以说不能，谁也无法指责。不合格原因在于人工数据分析结果，而不是她的工作——“那就开始吧，能够设法保全一位士兵当然是总部集体希望。”十五分钟后，长老作业结束。

红星评测恢复率6%。

“情安局恢复率为7%，总部人员分析为8%。结果很值得让人欣喜。”舱室外光幕的隔离门开启。

原本静待的法务部士兵纷纷立起。

“你们在就好，这份加印文件，具体情况内中都有说明。”

薄耀塬交到烈万手上，后者沉静面容中藏着不解的疑问。但很快随法务部士兵们沉浸在欢欣气氛中。

一干推着车床告辞。

“劳烦大哥代为相送，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薄耀塬交待罢就退回舱室，闭合舱门。

看着长老摇摇欲坠试图独自去红星液体舱，连忙过去扶持。

身体剧烈抖动着、增加的洗脑作业明显不如她说的容易，萤幕那头总组长非常在意说了句：“我马上过来。”就切断光影通讯。薄耀塬扶长老进液体舱，看着舱室门关闭时那痛苦不堪神情，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她真的是孙小云吗？’当然不能试图跟踪，甚至不应该试图探究。但答案似乎唾手可得。那种解开神秘面纱的欲望的确足以令人承受煎熬。

‘旁敲侧击的试探，如果她并不愿让我探究立即收起好奇心当不知道。’嗯，就这么办。

总组长很快。薄耀塬照例退出舱室。X部的都关心长老状况，相处时日不短的他们都知道总组长单独和长老在舱室意味着监察的健康出现问题，正在进行疗养。

“稍作休息就没事。大家不必太担心。”众人松一口气同时又禁不住询问秦耀光。这原本就需要交待。见过秦耀光真实面目的不少，但也不多。

薄耀塬是因为烈万和烈一盏关系才得以了解。

也就无所谓公告说明此事：“因长老不惜冒险努力得以促成洗脑作业顺利，从此总部没有201这个人，大家就忘了他吧，不要再提。”众人纷纷答应，各自又回岗位继续处理手头工作。

薄耀塬在X部里时而来回走动，时而静静坐等。

直至一个半小时后总组长才从里面出来：“长老稍稍休息片刻。177，长老说她桌面还有份文件待处理，这事情就劳烦你，她今天不宜操劳费神。”“好的。”

送走总组长后薄耀塬就进入长老办公间。

一份麻烦的文件，需要多方面传达信息和询问情报确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