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耀塬次日接刘班主任电话。

说年级主任非常震怒，她建议最好在开学前把手续办了，否则很难让年级主任放过病假条事情。

他觉得这样更省事，当即点头答应。

跟薄父薄母沟通工作比预期中简单。薄母如论如何不同意。简单在于薄父的确如愿松口。薄耀塬没有错误判断薄父性格，他其实是个很实际的，从在乎旁人看法充分体现了。读书也好，不读书也好。最重要的是能够看到实际结果，薄耀塬说请他帮忙的朋友承诺收益对分，又拿存折给薄父看。

薄耀塬觉得要归功于当前社会风气转变、影响薄父这代人看法，让他们渐渐觉得钱就是一切。所以薄父软耳朵根子毛病才会被薄耀塬把握，一举说通。

薄母的反对无效，非常生气斥责薄父。

薄耀塬忙着尽快着手加入行动小队，办完休学第二天晚请家人在酒店吃饭，直说次日要离开本市。原本生气的薄母这时候反而担心他独自外出问题，又猜疑他所谓朋友是个什么样人之类。想到此次行动未必有归期时、薄耀塬总觉歉疚，却很冷静没有表现异样情绪。他知道薄母是个很敏感的人。

当薄耀塬告诉师傅将在基地住，顾冬冬根本不知怎么表达内心复杂情绪：“太任性……”

但总组长仍是心头刺，却苦于没机会跟长老谈。

眼看出发日期将近，长老终于在临出发送行时对他说句话：“本部事务你不必担心，这里‘事情’我会处理好。”

事情两字明显加重语气。

X部整装待发六十个兵随薄耀塬登上车，打着旅行团名义直奔机场。

这还是薄耀塬初次乘坐飞机，过去常听说空姐如何漂亮美丽。在飞机上就对此特别留意，发现没有人们形容那么夸张。

两次换机，抵达非洲后又乘坐直升飞机进入黄沙世界。

起伏连绵黄沙丘地景象让许多没来过的叹为观止。但当天五十度高温令一行男兵脱光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女兵受不了热得脱外衣，全当在海边似的露以内衣见人。

初时还有兴致勃勃打量谈论。越来越多受不了的女兵也脱成那样后看得多了，也没有什么兴致说了。

沙漠空气开始吸进体内一直顺着气管到肺部都火热灼痛感。总部准备帐篷说能有效隔热，实际效果并不大，或者说在里面虽然没那么热，但又气闷。揭开帐篷门又被扑面涌入热气蒸得苦不堪受，忙又缩身回去、直升机来来回回运送物资，武器、装备和设备。

人不停的流汗，水不停的喝。

个个皱眉头苦着脸，恐怕没几个不为初时兴奋而后悔。

本部参与此行有一百三十个，X部一部占近半。算上其它市X部分部成员总计超三千之数、薄耀塬随同来的分部负责人乘坐直升机去总部方面营地，跟一众过去不曾谋面的带队人员见面。

代号名字一个个被介绍进脑子，不由感慨，枉过去总觉得记性不错，现在却没把握把这些人名字全记准。

总部方面简单交待各部工作。热成这样，一大群人聚集在营地里都不好受。往常啰嗦说话方式现在讲话的人也受不了。烈万烈一盏倒能忍，跟薄耀塬乘同一架直升飞机返回时也没脱上衣：“第一次来？”薄耀塬点头称是。

“我们以前来过，体验沙漠高温的残酷。”

烈一盏插话道：“其实在这里会很有收获。你看本部那些往日的漂亮女人，有什么感受？”

灰头土脸，头发里夹着沙子，皮肤覆着被汗水打湿又干涸的灰。拥有皇帝新衣大都皮肤脱皮，红一块黑一块。

不过半天工夫全变得像难民——“几乎不认识了。”烈一盏不由哈哈大笑：“美丽的外表多么虚假，经不起环境片刻摧残；道德的面具多么虚伪，禁不起环境片刻改造。平日里无论她们多么在意仪容，多么矜持有度。在这里，半天时间能让她们不在乎保养较贵的皮肤和平时金贵收藏的躯体。”还是初次从烈一盏嘴里听这种颇有哲理味道话语。

“我们第一次来没有皇帝新衣也没如此狼狈。这其实意志和认识上问题。多一件薄衣少一件薄衣在这种温度里面没有区别。皱眉苦脸也无法改变身体感受的痛苦，有的人能认识，有的人不行。我看你的王巡查很不错，表情跟往常那样一本正经的，始终穿着衣服。这才叫美女，这才叫矜持的美女。不因大家沮丧而沮丧，不因大家无耻而无耻。”

晒然失笑道：“代王巡查谢过，承蒙夸奖。”

烈一盏凑近些问：“据我所知她还没有男人吧？”薄耀塬毫不掩饰不屑瞟眼他道：“我会把部下推进火坑吗？”

烈一盏哈哈大笑，重重拍打他肩头：“如果我说真心欣赏她呢？”

“你的真心假意有区别吗？”

薄耀塬失笑反问。烈一盏笑得更乐：“还得是你啊！仔细想想真没区别，没区别。哈哈哈…”经这么一说回营地后薄耀塬才专门注意。

她的确如在基地般一本正经，在营地内逐个帐篷巡看X部士兵情况。她身容同样很狼狈，在对比其她总部女兵时格外明显。譬如平素温和爱笑的此刻却皱眉苦脸抱怨，像变个人。过去积累印象完全打翻。

留意薄耀塬注视，王巡查快步过来。

“部长回来了。总部方面有特别指示吗？”

“明天开始督促大家协助装备保障部安装仪器，检查军备。邪教组织该很快干扰行动，我们不能松懈。”薄耀塬见她还站着，忙补充道：“没事，今天你也早点休息。”

日落之后气温下降很快，沙漠地区日夜温差较大。许多闷帐篷半天的士兵走出来乘凉，虽然说气温降、仍然三十多度。

女兵几乎都没有穿上衣服，半天工夫也早习惯这样见人。薄耀塬发现几个身材明显很好平素被许多注意的此刻尽管只带胸罩也没有太多人留意。

这些不由让他想起姜青说过话，人们生活在种种暗示引导中。十年前标杆道德时人们对非法事情无论大小唾骂白眼，大家都那么说，都那么认为；十年后今天人们视违规事情眼羡，认为那是有本事，有钱。大家都那么说。

大哥从帐篷出来，下午他忙着招呼X部士兵对环境不适的反应，反而自己暴晒太多中暑：“部长好。”

“好些吧。”

大哥扫眼营地里透气的士兵：“今天可谓饱足眼福，也没听大伙儿说了……部长你看XX，平时以为挺火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薄耀塬挺奇怪的。变异者欲望需求该跟人类不同，偏偏X部不少男兵对这些事情同样有关注和谈论兴趣。

“王巡查还担心你情况，知道你还有心情在意这种事情肯定会放心。”大哥颇有些尴尬搔头笑笑。

“早点休息吧。”薄耀塬拍把大哥肩膀：“明天还有很多工作，不久还会面临连续激烈战斗。”

“部长放心，一定不会耽误工作！12月1号绝对彻底粉碎外星一族侵略野心，也为本部上下讨个公道！”

薄耀塬只能报以鼓励微笑。

想到大人其实是干扰者他觉得无奈又荒唐。

在帐篷里躺下后却久久不能入睡。气温下降的已经能够让人接受。但是他失眠，并不太确定这是否算失眠。似乎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他在家经常性躺倒两三个小时还不能入睡。

总觉得少点什么。又不知少什么。已经凌晨三点钟。他在帐篷里面五个小时，还没入睡。

揭开帐篷门，营地里大都入睡。

还有人没睡——‘值守士兵吗？怎么是个女的。’薄耀塬颇觉诧异，虽说总部里任务不存在所谓男女区别，但今天这种情况安排的第一批值守士兵，多少会考虑女兵相对较弱体力情况。

定睛看清楚些发现那没睡的身影竟然是凌云风。她算可怜。自从十七师娘叛逃后过去得宠许多都遭情安局审问调查。在分公司内也受排挤和白眼。如今一面倒的亲近继任分公司职责的顾冬冬，凌云风这类过去跟十七师娘走极近，又总遭嫉恨的承受压力必然更大。凌云风没有劣迹，说起来她也没有背景、没能得十七师娘足够重视和信任而参与‘大事’，不过十七师娘过去在内部一位有用助手罢。

薄耀塬正想放下帐篷门。

凌云风正好看过来，见她径直走近。

也就不好放下门了，既无间隙何必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呢——“部长这么早醒？”凌云风一欠身扶进帐篷，很谦逊微笑着。

“好像失眠了。”

“应该不是因为天气吧？”气温对皇帝新衣穿戴者影响毕竟少，至少皮肤不会晒死一层皮，不会有火热烧痛感。

“不知道因为什么。”

一时间没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