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尽管还关心钱蛤蛤,仍然住两天才走。
薄父态度没那么热情,平淡好像他没有离家几月似的。还责怪薄母跟接待稀客似的。
回去后看见姜青陪着钱蛤蛤在看电视聊天:“这两天还好吧?”“姜青一直陪着。”钱蛤蛤笑说:“还帮忙打听情况。问题还在审着,昨天警察来例行问话被姜青打发,还让保镖留意确定没人盯梢。暂时安全吧。可我反而更难过。”说着眼睛泛红。
“我宁愿老黑把事情推我。他有家小,人如果撒手去了一家大小没指望。而我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能力帮他照顾家人。我反正在逃,宁可他把事情推我好了。”钱蛤蛤没有继续说。就这样住下,却不敢出门,新年前夕倒数、姜青劝她一起出去。她平时不再多说什么,聊天总若无其事谈些无关闲事。
好几次想走,觉案子不知什么时候结,长久以往不是办法。
被薄耀塬和姜青好不容易劝,渐渐又开始主动要帮忙做点家里事务。说再怎么着也不能当活佛总让姜青侍候,怎么都劝不住,但姜青也不敢让她全做,渐渐习惯一起说笑着做饭。
因此姜青和薄耀塬一段日子都没怎么出门。
这天突然接顾冬冬电话。
姜青说在家里陪钱蛤蛤,怕都不在她会不告而别。
独自下楼。不久看见辆白色开篷跑车,顾冬冬驾驶着:“你小女朋友姜青呢?”“她有点事情。”
上车顾冬冬说去金都会所喝茶,薄耀塬没什么意见。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有个臭警察天天跟我。”坐下叫茶点听见顾冬冬抱怨:“开始我以为是色狼呢,给他一顿狠揍。”说完就见她笑。
薄耀塬也笑说幸亏她没下狠手。
“毕竟没实质性侵犯嘛,哪能上去给他一记撩阴腿?”顾冬冬笑完又皱眉头:“我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自个儿做过什么违法犯罪事情呀。结果倒好,前不久把我叫警局问话。竟然摆一堆刑事案件资料让我看……”薄耀塬吃喝着茶点听,渐渐对顾冬冬记忆情况有大致概念。
“徒弟,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想买部红色跑车?”
“我记性也差,一时想不起来。”顾冬冬笑说师徒一个德性:“前几天去车展,看中辆红色跑车特别喜欢!而且觉得特眼熟,好像以前开过似的。同事朋友都说我在公司一直开白色的,可我试车特别顺手,跟自个开几年的车差不多。”她说着又皱眉,颇有些困惑:“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你师傅我吧,工作事情记性多好,刚上班接触财物报表都能准确的背。偏偏平日事情糊里糊涂,连以前工作外时间怎么过都想不起来。”
“我也常这样。”
“该不会咱俩练功练傻了吧?”顾冬冬说完又自顾轻笑。
很久了。很久没见过师傅如此开怀,多少次见面她总抽烟,总喝酒。今天见面这么久不见她点烟——“对,这给你。”顾冬冬从包里取三盒雪茄烟,其中一盒开过:“莫名其妙,都不记得这哪儿来的。还开过呢,你不抽给你爸。别浪费。”
薄耀塬答应着接过,暗想这连烟都不抽?简直奇迹!
“我这记性真糟糕,前几天还在想啊,会不会有男朋友也给忘啊?你不知道呢,我家里有个酒柜嘛,里面摆好多酒,有十几瓶开过喝一半。我不记得带过哪朋友回家呀,你说那些酒谁喝?总不能我自己喝也忘了吧?”她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最奇怪,我干嘛在家里装修个酒柜呀?我一个人住整个酒柜干嘛?我又不是酒鬼!”说完又凑近薄耀塬问:“徒弟,你师傅我过去有没有男朋友来着?该不会真是忘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师傅记性这么糟糕当心被人骗!”
顾冬冬就笑。
“我也担心来着。你不知道他们,问我哪年哪天去哪里干嘛,我说忘记了,记性一向差,昨天晚饭吃什么菜记不全。有个混蛋说什么?他竟然说其实他是我男朋友。气得我差点当场上去抽他,哪有当公职这么说话的!耍流氓呢!”
正说着,旁边桌来个男人。
薄耀塬瞟眼年纪约莫三十,一点没发福,似乎经常锻炼身体,肌肉硬度保持很好。让他比较在意那男人很直接盯着顾冬冬,神情透露明显警示意味。这男人从外表到动作都很利落有力,娇健而硬气,尤其气质。
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本正经严肃着张脸,从内到外都透着股绝对自信,那是种拥有坚定信仰的人才具备气质。这种人内心价值观非常明确,所以对人对事没有任何迷惑,没有迷惑故而从不知迟疑、不知犹豫、不知摇摆。
顾冬冬没好脸色盯着男人瞪去:“就是这个小刑警!整一个八十年代生产制造投入使用的标准型警察,可怜的是到今天都没换过处理系统,软件都没更新来着。现代活古董,警察里头食古不化顽石,跟不上时代落后者。”
一口气用许多形容词。说完又笑他在警局里面都不讨好,案子有关事情他统统要多事插嘴插手,嘴里一套道理让旁人不好明着反驳,最后都不待见他。
“既然没师傅事情,他为什么还总跟踪师傅。”“其实我估计他是没事做闲的,总觉得查我能查出个大案要案,你想呀,他在警局什么事情都没有,别人根本不愿意让他参与案情。总单干、哪那么多案子单干能解决?当然闲着没事了呗。都三十的人,还在当个小警察,女朋友都找不着呢。”薄耀塬觉得顾冬冬这些话有意说大声,他也肯定听见,但面不改色,也许早对这类话听习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薄耀塬并没有想为什么——“师傅,我突然觉得你将来可能会嫁给他。”
顾冬冬一口茶喷了出来,险些没掩住。好不容易擦茶水拿手掐薄耀塬:“把你的姜青嫁给他……看你还敢胡说!”薄耀塬很快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正气。
三十的年纪了,肯定经历过这种做人方式带来许多负面影响。但挺过来了,并且心态很平静。平静的人才有气度,有气度才能听见这种话而无怒。
很明显他师傅喜欢这种正气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跟大人。而这正气并不是那种幼稚无知的一腔热血,是有深度的,那种经过磨难和历练深度。
过去他师傅避免了接触的,现在忘记总部,仍被这么跟踪,迟早会有些接触了解。薄耀塬正想着,顾冬冬突然附耳道:“不过徒弟,这人倒挺少见。刚才那么着挖苦他还吃喝那么自在。脸皮真厚,真厚!”边说边摇头、两师徒喝茶聊两个多小时。
那警察终于熬不住去洗手间,顾冬冬迅速结帐拽着走。
边走边笑“嘿,让他跟丢就觉得高兴,让他小样得意,让他当没头苍蝇到处找去!”离开酒楼顾冬冬送薄耀塬到家后还上去坐会。主要是为了用洗手间。她也忍着呢,否则不能错开足够时间甩脱尾巴。
薄耀塬笑说这是损人不利己,顾冬冬也说是:“凡事总有点代价嘛,为达目的得牺牲。大有大牺牲,小有小牺牲。”坐没多久顾冬冬告辞,姜青挽留说吃饭她也拒绝,直说中午还约朋友。
顾冬冬走到停车场开车,发现那警察站在他车旁边抽烟。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老跟着我干嘛?闲着没事是吧?”
“办案。”
“办你个头啊!”顾冬冬没好气发作,觉得好端端一个清白人被当罪犯似的跟着太冤屈。
“我跟你五年了,有没有问题我心里明白。不要以为这种小手段能甩掉我。”“那你跟吧跟吧,我当请个免费保镖,旁人还得花钱呢,花钱请的还没有警察有威震力呢。”
顾冬冬上车,开动时又摇下窗户:“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你从不用星级酒店以外公厕,刚才忍那么久既然要送徒弟回家肯定顺便在他家方便。”
顾冬冬倒意外反问:“我从来不用外面洗手间吗?”
“从来不。你有洁癖。”
关了车窗。出了停车场还在嘀咕:“好像真是这样喔……我怎么没发觉呢。”
顾冬冬离开后薄耀塬还想着事情。
并不太担心。顾冬冬真实身份保密非常高,十七师娘不知道。大人和总组长一死,没人能知道她是谁。姜青劝他不必担心,说事情肯定会很快过去:“能排查人员和不稳定因素肯定会被替换和清除,许多原来案子划上句号。到时候你师傅嫌疑会因为案子确凿证据自然而然被一点点洗清。”
“上回你提起的事情,我看现在有空看盘。”姜青忙笑。末了又说:“回学校事情积极点想办法未必不行。”
“也没什么好想。明年直接到内地挂学位学校混混时间。”
“我跟班主任提过,反正办了手续只回学校呆半个学期肯定没问题,年级主任那里不会不答应。”姜青说完又笑问:“你总不会不好意思吧?那时候你跟班主任说的话不过为一心投入总部,现在事情了了当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呀。”
“再说吧,我观察几天盘面看近期会不会有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