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耀塬接到电话急匆匆出门,也慌了神。
拦的士才想起打个电话去王庭夜总会。
从老黑口中得知罗亮还在包间喝酒,稍稍放心,钻进车里就催……王庭夜总会大包厢,BB机响了几次懒得看。
本来就知道女朋友肯定会来这里找,关键时候又被拒绝他激怒之下甩手走。
故意叫来了两个夜总会的姐陪酒。
果然等到女朋友来,看当时的场面就气走了。
他也不追。
只有这样惹她生气才能心情稍稍舒服,一次又一次,实在令他无法平静面对。
罗亮打发两个姐出去,独自喝闷酒。BB机响了几次,估摸是女朋友问罪吵架的,也懒得回。又响了。没耐烦的拿起来,他一看号码就认识。女朋友就住华山公园路对面,不止一次用马路边公用电话电他,附近几个公共电话亭以及甜品店号码早就记住。
淡淡看着那串熟悉号码,本来火气也随着酒水下去不少,没由来歉疚、一想她一个人被气得走回去也挺凄凉,忍不住改变主意,出了包房找电话回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嗓音。
罗亮以为是女孩等不到回电话就走了,正想叫接电话的帮忙喊喊刚离开的女孩回来。
意识到不对劲。
“哈哈……罗亮啊?你他妈不是很拽吗?晚上玩我马子。当时很嚣张啊?现在我也把你马子玩了,怎么样?还拽不拽操,还真是处啊,你他妈真没用,自己马子泡这么久都搞不定白便宜了我,爽不爽啊!不爽啊?不爽出来单挑啊,不来我就再搞你马子一轮,完了还叫我兄弟一起搞!”
罗亮隐约听见哭泣声,像是女孩的,又不像。
拿不准。
但他心里很明白,因为握电话手指早已忍不住愤怒的在抖。
“你一定死!”一肚子骂人话,但最后都没有,所有的愤怒、悲伤、绝望一霎那全化成了这句誓言。
挂断了电话。
知道老黑他们的家伙事儿放在哪里,顺手抄了把砍刀往腰上一别,一路奔出王庭夜总会。
老黑这时刚接完电话回,发觉罗亮不在,一路询问才知。虽然电话里头薄耀塬没说什么事,但经验告诉他有事情发生,忙叫两人追出夜总会大门,从门口保安那儿得知去向,一路追了过去……华山公园外边街上,电话亭里。
男孩握着把西瓜刀,他出门也学混混模样携带,但今天是第一次用:“别过来!我今晚要砍罗亮那个扑街!你们不信?”几个人劝阻话都讲一遍,有个人也急骂道:“你个死骷髅仔神经啊!罗亮条女未成年的,你他妈上个月就满十八岁想死啊?”金姐男朋友根本不知道害怕似的。
“我告诉你们!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他妈从到大就没怕过。看不起我?操以为我瘦就是弱,以为我瘦就没胆子啊!看不起我,一个二个看不起我?现在是谁怕!现在是不是我最有种!我他妈说到做到,你们敢不敢啊?”
“疯子,我是不管他了,今天事情跟我没关系,我劝过的!他不听,你们要留就留,别怪我没义气,跟这种不听劝的神经病我没什么义气好讲!”一人丢下句话就快步离开了。
剩下两个面面相窥,正迟疑着就看见马路那头跑过来个人。
飞快地,马上看清了那张脸,手里还抄着把砍刀。
“罗亮!你别冲动,他喝醉酒不听劝……”其中一个过去也认识,老远喊叫着。面前的就像一阵疾风,眨眼间到了他们面前、俯身一击扫腿,把两个比他高大得人一齐扫倒。
支撑身体那支脚突然用力,整个人离地跃起同时,刀落。锋刃砍过一个人胸口,砍过另一个匆忙抬起格挡的手臂。
半空旋转了一圈,落地冲过地上捂着伤口惨叫的两个人,直冲电话亭里头走出来、金姐的男朋友。矫健敏捷的犹如头豹子!男孩的确很瘦,用力扬起西瓜刀那只手犹如枯柴。
“罗亮你个扑街!来啊今晚谁死啊……”喊叫着、扬着刀摆摆迎面罗亮奔过去。
但他的刀还没有挥下,小臂已经被刀光甩过,飞洒一道血红从衣服裂口往外涌喷。
紧接着鼻梁骨被罗亮一手肘砸断。
整个上身朝后仰倒,但还来不及惨叫,脸被罗亮单手抓个正着,猛往下按、后脑正磕进罗亮撞击的膝盖。
除了闷闷的一声音什么都说不出口,脑子里一团混乱、空白。
罗亮丢开刀,拽着男孩的头,拖着往马路边走。提着那脑袋,一次又一次、有节奏的撞击路沿台阶。
血染得满地。
电话亭里头,罗亮女朋友的脸贴着玻璃,茫然而又空洞的凝望外头凶杀。
罗亮头脸和脖子,衣服上,全是血。
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下,只知道金姐的男朋友绝对已经死透透。
终于住手,擦了把眼睛附近血迹,一步步挪步走进电话亭里。
“不要做傻事。我不会嫌弃你,本来就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愿意等我,以后结婚,生孩子,当一辈子夫妻。”电话亭前面,是捂着嘴不懂得喊叫,惊恐失神的金姐。
萧乐下了的士,怔怔看面前血腥场面。
的士司机脑袋探出窗户,惊惧又不可思议看着一切,忘了计价器还在跳动,忘了应该收钱。
老黑领着两个人这时候才赶到。但他很冷静,尽管跟他来的两个年轻人都懵了一会——“走!你杀了人,明天让钱主教安排离开。”罗亮一把甩开老黑大手,冷静而果断:“我没成年,杀人也最多劳教几年。出来了照样过,现在走能去哪里?一辈子躲?以后怎么见她,怎么跟她过生活!你们赶快回,别因为这样连累王庭夜总会。刀是我自己的!”老黑见状拍了他肩头一把。“主教会设法帮你。”老黑头也不回的唤醒了两个蒙的年轻人,来路快步回去。
罗亮走进电话亭,外套脱下来盖他女朋友身上,拿起公用电话,插了卡:“我刚杀了人,现在自首……”挂断电话后男孩就那么靠着电话,又抽了根烟,一直那么看女孩。
他女朋友丢了魂儿似的还看着玻璃外头路边尸体,以及满地血腥。
薄耀塬下车时,警察已经拿出手铐。萧乐陪着金姐安慰似的,金姐目光茫然而呆滞。
罗亮正被戴上手铐,看薄耀塬走过来,朝他笑了笑。“麻烦你跟乐照顾下我女朋友,别让她做傻事,好好读书学习长大。”伫立着、男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是被前面死人吓到了,是因为他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无话可说。
罗亮被带上警车前,扭头冲他道:“我现在不相信今朝有酒今朝醉喽,也知道她为什么了。因为我没办法让她相信我们真的有未来。”罗亮被带回附近警所,薄耀塬,萧乐以及金姐,还有罗亮女朋友都被带了回去。
都问话,录口供,按手印。
但除了受害的罗亮女朋友外只是例行问话。那两个被罗亮砍伤的人送去救治,后来罗亮的女朋友被闻讯赶来父母接回去。
薄耀塬和萧乐知道没他们什么事情了,这才离开。
金姐离开比他们早,仍旧茫然恍惚。她没有对罗亮的怨恨,也好像没有对男朋友惨死的悲伤。又或许,她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一切,没有办法清醒意识事情到底是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萧乐父亲在警所陪他们等罗亮女朋友出来,见她随父母回家后父女俩先回去了。薄耀塬拒绝萧父送他的提议。
他明白,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同学,同桌,朋友。杀了人。本来也要薄耀塬的父母来接,但他编了谎,电话号码给的是楼下一户回了故乡探亲还没回来的邻居家。
本来也没有他的干系,特警也打过去没人听,就没再过份难为。后来要了他学校老师联系电话,但赵班主任过年也回了家,电话还是没人接。
于是让他随一起离开。
薄耀塬问罗亮会怎么样。得知因为罗亮十二周岁,应该会送去劳教。另一个值班的正好冲茶经过听见,不以为然插话:“这孩子只送去劳教便宜他了,他砍伤那两个人的手段,绝对练过,根本存心伤人杀人。”
回答薄耀塬的不太以为然:“遇这种事情又喝了酒冲动也正常,毕竟是女朋友受害在先,感情上可以理解。他没有逃跑主动自首,不是无可救药。”“这些混蛋救个屁!以后出来了比现在更狠更凶,死一个少一个。”说完端着茶杯走开了。
回答薄耀塬那个不满的冷哼:“将来换你儿子砍死人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薄耀塬觉得那就跟看着一群人跪拜仙佛而跳出来大骂愚蠢的差不多嘴脸。
“别替他担心喽,这种情况只会从轻处罚。倒是你自己,父母不在也不能乱跑啊,赶紧回家睡觉都快开学了吧。”“谢谢叔叔关心,打扰您了。”薄耀塬并不急着回家,也不想回家。
凌晨时分,他就这么一路慢跑。
华山警所去他家,十几里路程。天色已经见光。就在路边台阶坐下,还是不想回去。
这里离家转个弯,再走一百多米就到。
这条路往南过马路就是白日里商业繁荣街市,也是出名美食街。但那地方管理较严,一些摊贩什么的都无法做买卖。仅仅一条马路之隔,就归另一个区相关部门负责。
也是摊贩们聚集地方,因为管理相对宽松多。
薄耀塬停留这条路平日最多江湖术士。一个个都戴墨镜,面前放块印八卦图案四方布。不过这种时分就开摊还是令薄耀塬吃惊,尤其这种天气的清早,特别冷。一个清瘦老头,穿身像农村人的蓝布棉外套,就在薄耀塬身旁坐,但这老头熟练动作实在叫人难以相信是位盲人。薄耀塬是不明白为什么瞎子算命更显得有吸引力?摊开方布老头儿也戴着墨镜,拿根竹竿:“兄弟,你印堂黑,今年肯定交上了邪运,身边定是生了不止一件事情。”
薄耀塬没成想这小老头会盯上个小孩,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