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茵茵难以接受。
因为她知道变异意味着什么。那将会从人类变成另一个物种,一个不可能被人类容纳,也无法跟人类共存的可怕物种。
她不再是自己,别人也无法再看到任何本来属于她的痕迹。
“冷冻五年就一定避过劫难吗?”“无论能与否这就是目前可行唯一办法。红星王如果真的在1999年降临,我会亲自投入战斗消灭它。”“可是我听过各国组织都有关于异变后仍保留人类自我意识实例…”
“不要抱有这种不现实幻想!你很清楚这种事例,根本无迹可寻,并非通过努力或者智慧和意志就能决定结果。”赵茵茵颓然低脸。
“我明白…就像姐姐的异能,从来由不得人预料和做主。可是,我记得冷冻技术还不够成熟,有许多意外。”“比起前几年成熟很多。况且是李叔研究院更会倍加悉心,否则爸爸和我也不可能放心把你送进去。”赵素轻轻抱住,柔声安慰道:“不要多想。这种时候容不得幻想和冲动乱来。其实你最近行为已经显得很古怪,连李叔也不敢确定会否是意识初阶段潜变造成的影响。你必须知道爸爸和我都绝不能失去你。”赵茵茵默默无言,渐渐的,轻声抽泣。
这是恶梦呀……让人无可奈何又绝望的噩梦!“国内的学校什么时候开课?”
“没记错是9月1号。不要乱想了,这几天我和爸爸甚至都希望24小时能看见你,陪在你身边。”“我明白的。可是,可是我还是止不住想分两天给自己,也给薄耀塬。”
“我不跟你辩论,你很清楚我和爸爸的心情。”“可是…我相信爸爸会答应,因为爸爸一定能够体谅我现在心情,可是姐姐一定不能。”赵素的脸离开赵茵茵远些,静静注视着她,有些疑惑、难以置信:“你第一次讲这种话。”
“我不是责怪姐姐,只是姐姐的确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因为姐姐没有触碰过爱。”一本正经只换来赵素一阵荒唐的可笑表情。
“爱?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你真受红星意识的影响到这种程度了?你自己爱那个根本不了解你,也不可能理解你、完全不在接近环境里生存的男孩?”“我希望姐姐对他的评价稍稍保持尊重。这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爸爸和妈妈当年不也是一见钟情吗?每一次爸爸回忆时都像寻到了不必犹豫和质疑、今生的缘。”赵素摇头,冷笑,有些愤怒,那种失望又觉得不可理喻的愤怒:“我不跟你争论。如果爸爸答应我承诺不会从中作梗。”
赵茵茵头也不回的丢下话就去了。
赵素见她真去,那种不可思议的无奈感更强烈,忍不住责怪:“你是觉得爸爸现在还不够头疼,还不够伤心,还要让他为你表现的失望而更难过吗?”“这件事情上姐姐真是不可理喻的让人气恼。”走出门的赵茵茵愤愤然回头表达自己心情。
赵素双手不由自主的一分,一摆,摊开,又合抱胸前没好气道:“我现在也忍不住因为气愤开始期待你回来告诉我爸爸的回应是什么。”
赵素在房里等待了很久,频频看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这不应该,她认为十秒钟之内就会拒绝,终于不能再等下去了。
二楼,他父亲独自坐在房里红木办公桌后。
是休息,实际上这个男人永远没有真正的休息,哪怕人回来仍然要坐在电话旁,电脑前处理缺他不可的无数公务。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赵素难以置信。“我无法赞同…”“李今天告诉我,冷冻技术上接近成熟安全性可以信任。但是异族之间意识会彼此交换信息,也就是即使进行冷冻也不能确保阻止异变。是这样吗?”赵素迟疑片刻,神情哀痛微微点头。“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还有一个王族意识存在,理论上红星王降临后它的意识就能随意转移进任何一个变异者脑波再生。但是,没有变异的人类是否在此列还无法证实。这也是为什么必须尽快进行冷冻。”
“我希望你们快乐,希望在我离开人世那天,你们仍旧健康平安。这是我的愿望。但是现在对茵,我先希望她能够心甘情愿、没有遗憾的踏入冷冻室。”“好吧,也许这件事情上是我太固执己见。那么我找几个人暗中保护茵,她忽然知道这件事情太让人感到不安了。”
……
“是薄耀塬?我有没有打扰你……是吗?不如就现在吧。我给你的印象是这样吗?会在这种时间开这种玩笑?……好吧,其实我离家出走了,预计离家出走两天,只能拜托男朋友照顾两天喽。”薄耀塬已经欣喜交加,当听见她现在能够再见面时。
“嗯……西芳村村口马路对面。周围好多人,我一个人在这里感觉很害怕也很恐慌,可以快来接我吗?”薄耀塬丢句‘出去’就跑了。
下了楼,罕见不心疼地挖出曲奇罐盒子,拿钱就飞奔马路拦辆的士。
有生以来独自出门打计程车,他记得这还是第一次。
西芳村远离市区十几里路程,距离P市海岸没有多远。薄耀塬左右张望没见赵茵茵的人。不由感一阵焦急,在村口对面马路找了半天,哪里有她的身影?忽然发觉这里根本没有店铺和电话亭?光秃秃的。又想起电话上赵茵茵的号码头一位数不寻常。
目光这才落马路边停的一辆车不透光玻璃上。
走过去时车门缓缓推开,一个黑西装男人下车。
赵茵茵端坐车里,望着他笑:“你为什么没有去报警?”郁闷的钻进车挨她身边坐。
下车的黑西装男人没有上车,关上了车门。没多久,后面又驶来辆车,黑西装上了那辆车后赵茵茵就让前排司机开车。
“周围都是人原来指的是保镖,那么亲爱的还能不能告诉我你害怕恐慌什么?”赵茵茵煞有介事注视着,一字一句道:“害怕你不能出来见我,恐慌今天晚上不能与你见面。”薄耀塬想不到她会这种话。
“你不生气了?”“如果假装生气你会再多几句好听话,那么我还想生气。”车子一路开进市区,在距离仙湖几百米一片新建不久高层住宅区里停。
下车时,前排保镖告诉她钥匙在她姐姐那儿。
赵茵茵不以为然:“把门踢开,然后买把新锁换上。”薄耀塬觉得这还真是个干脆直接的好主意。当陪着赵茵茵乘电梯到十六楼,先上来的保镖站在一所房子门外。
约莫一百二十平米。整间屋子无论墙壁沙发,家具,桌椅,窗帘等等色调都很深,令人感到沉重。
“姐姐还说这里是她看书观景落脚处,真不明白这样的色调里她的心情怎么能轻松起来。”“我觉得挺好。嗯,近乎黑色的墙壁,等我家里装修一定试试跟父亲谈谈用这颜色。”
“天呀,这真是糟糕的发现。”赵茵茵难以赞同的摇头苦笑。在房里转悠一圈,最后很高兴进了间色调有别于其它的睡房、用得都是柔软温和水蓝色。“姐姐果然不会忘了我。”房间连着阳台,无论窗帘布还是阳台上玻璃、雨棚,桌椅都是一应容不得半点污秽的干净暖色调。
房里还有单独洗浴间,瓷砖粉色花纹。其中一本薄耀塬看着特别眼熟,过去拿一看、就是赵茵茵在图书馆阅读那本。
“明天晚上我回家后五年内都见不着面啦。”
薄耀塬捧着书的手怔住。
回头看赵茵茵的表情很认真——“这是离别前最后的会面?五年?”“嗯。”薄耀塬把书放回柜子,现在他绝对没兴趣琢磨这内容。
“以前看不少书里女人都喜欢问自己深爱的人会不会永远爱她。我挺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出现那么频繁呢?”其实这个问题薄耀塬并没有想过。
不过现在他很想听听赵茵茵想法。
“最近有些懂了。因为她们很清楚,但更希望这是可能的。所以她们要问,深爱的另一半如果能够肯定回答,就能让她们忘记不可能的现实,把回答化作内心坚持信念。”薄耀塬觉得这说法挺有意思,但还没闹懂赵茵茵。
只见她走近他面前,定定注视:“亲爱的,你会永远爱我吗?会等我五年吗?”“会。我会永远爱你,也会等你五年。”赵茵茵轻轻握着手,又问:“如果五年之后又五年呢?”“那就再等五年。”“如果之后还有个五年呢?”
“那就继续多等五年。”
“你到底等多少个五年呢?”
“要看我未来生命有多少个五年。”
“我不信……”女孩微微昂起脸,满面含笑、轻轻闭上了眼睛——‘我不信,除非你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