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万寿宫,只是片刻之间,那些蛛影的杀手已经全部都撤走了,独留下苏暮雨一人,站在院中,他轻轻扶了扶自己的面具,轻声道:“出来吧。”
道观的门被轻轻推开,谢长泽和谢金克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执伞鬼,我们自信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你却还是察觉到我们来了。”谢长泽笑着说道。
“风变了。”苏暮雨淡淡地说道。
谢长泽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果真不一般。”
苏暮雨微微仰头:“谢家的紫靴鬼和刀阎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长泽向前踏了一步:“我们家主听闻大家长受了重伤,心中焦急,想要赶快将大家长接回总堂疗伤。”
苏暮雨伸出一指,在谢长泽面前画出了一道浅痕:“不要越过这道线。大家长无事,一切皆好,请回去禀报给谢家家主,劳烦他挂念了。大家长这边有蛛影守护,就不劳他费心了。”
谢长泽看向苏暮雨的身后,从他进来后就开始探寻这座道观的气息,却察觉不到一丝除了苏暮雨以外的气息,他皱眉道:“大家长是否无恙,还请容许长泽见大家长一面,再予以确认。不然我就这么回去,不好交差啊。”
苏暮雨淡淡地说道:“你不好交差,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谢长泽瞳孔微微缩紧,冷冷地说道:“是否大家长真的受了伤,但是身为傀的你,刻意隐瞒,意图不轨,不让我们及时救治呢?”
“是个不错的理由,但你这个理由想要成立,只有一个可能。”苏暮雨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杀意。
谢长泽也走上前,直接就越过了苏暮雨方才画下的那道线:“杀了你!”
“不错。”苏暮雨张开双袖,杀气陡起。
“据说你重现了当年苏家第一任家主苏十八所创的十八剑阵,闻名已久,我很想看看!”谢长泽拔出腰间软刀,直接刺向苏暮雨的胸口。
“我的剑阵,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看!”苏暮雨伸出双指直接夹住了谢长泽的软刀,他双指再轻轻一弹,整柄软刀都剧烈地颤动起来,谢长泽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手中兵器几乎就要脱手而出,他急忙撤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苏暮雨直接一手就抓住了谢长泽的咽喉。
苏暮雨在成为傀之前,便被称为这一代苏家弟子的最强者,谢长泽自诩自己在这一代谢家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虽然并不认为自己能以一人之力胜过苏暮雨,却也没有想到两个人只过了一招,自己就败了。但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刀阎罗谢金克已经站在了苏暮雨的身后,手中金环大刀高高举起,冲着苏暮雨的头颅猛地挥下,苏暮雨伸手直接将谢长泽按倒在了地上,随后身子向下一弯,只听一声脆响,谢金克的大刀砍在了那柄油纸伞之上,却已无法再进一步。
“这柄伞有问题!”谢金克大喊道。
谢长泽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刺向苏暮雨的胸膛,苏暮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退出到了三步之外,他慢悠悠地说道:“即便是你们二人合力,也没有资格看我的剑阵。”
谢长泽起身退到了谢金克的身边:“那柄伞,就是他的剑!”
“我来!”谢金克怒喝一声,手中金刀狂舞,刀气凶悍,整座道观都为之颤动起来,大殿之内的吕祖像更是有些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就要摔落下来。
“谢家的风舞轮之刀。”苏暮雨从背上拿出了那柄油纸伞,和谢金克的长刀相撞,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你应该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用出十八剑阵。”谢长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苏暮雨的身后,他手中软刀朝前一甩,将那苏暮雨手中的纸伞给缠绕住了。苏暮雨想要挣脱开,却发现谢长泽的软刀比方才的力道要强了数倍,竟一时挣脱不开。
“你……”苏暮雨沉声道。
“面对执伞鬼,总得留些后手。”谢长泽冷笑道。
谢金克止住身,拿起金刀大踏步地冲着苏暮雨冲了过去。
“有句话,带给谢老爷子。”苏暮雨手猛地一挥,那柄纸伞忽然打了开来,谢长泽的软刀在瞬间被震成了十几块碎片,并在苏暮雨的随手一甩之下冲着谢金克飞射而去,谢金克急忙转攻为守,长刀猛挥,将那些碎刃给打落在地。苏暮雨一个转身,纸伞的伞尖对准了谢长泽的咽喉。
“什么话?”谢长泽低声道。
“若及时收手,那么这段时间的事情,大家长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苏暮雨收回纸伞,“你们可以离开了,把话带到。”
谢长泽轻吁了一口气:“你竟不杀我们?”
“暗河同门,皆是家人。”苏暮雨淡淡地说道。
谢长泽不屑地笑了一下,和谢金克相视一眼,立刻点足一掠,从道观中退了出去。
苏暮雨则继续转过身,收起了油纸伞,扶了扶脸上有些歪斜的恶鬼面具,等来了下一批客人。
“看来谢家那两人真得是废物啊,居然都没逼你用出你的十八剑阵。”一个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忽然在院外响起。
苏暮雨叹了口气,他的这一声叹气是真的无奈,因为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面前的这个人。
暗河苏家,苏昌河。
“好兄弟,许久不见了啊。”苏昌河从院外走了进来。
苏暮雨摇了摇头:“这种时刻,最不想与你见面。”
“老爷子让我给你带句话。”苏昌河懒洋洋地说道,“你是蛛影的首领,但你更是,我们苏家的弟子。”
“傀,人中之鬼,我属于暗河,却不属于任何一家。”苏暮雨语气平静。
苏昌河撇了撇嘴:“你啊,总是那么的正经,一点意思都没有。当无名者的时候,每天起早贪黑地练剑,做一个勤勤恳恳的无名者。做杀手的时候,每个任务也都完成得妥妥当当,一点瑕疵都没有。现在做了傀,还是这么兢兢业业,你的大家长都快死了,你还强拖着要给他陪葬?”
“大家长无碍,这样的传言,你不应该随便说起。”苏暮雨沉声道。
“别和我说这些。”苏昌河不耐烦地打断了苏暮雨的话,“大家长中了唐二老爷的雪落一枝梅,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不然不会跑来找什么辛百草的小师叔。你杀了他,把眠龙剑拿来,我们老爷子登大家长之位,你可以选择继续做你的傀,也可以回到苏家,甚至你可以拿到你最想要的——自由。”
“自由?”苏暮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