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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大雪初霁

  • 作者:为途者宴
  • 发布时间:2022-06-29 18:27
  • 字数:2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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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处腊月,天寒地冻,一位道人身披薄衣,蓬头垢面,满面油腻通红,身旁路人见之,忙退避至几米开外,与之保持距离。

道人望向一路人,道:“好心人,在下云游至此,想在这盘桓数日,讨碗热粥以度寒冬,待寒冬消散,自行离去”

那路人连忙摆手,道:“在下家中疾苦,已无余粮食,我见阁下面生,是第一次来栖梧吧,不如去寻谢家,如今谢家家主为人豪爽,最喜与人结交,也许能帮到你。”

那道人顾自一笑,道:“多谢,谢府可是在?”

“从这条道左拐入城中主道,一路北行,见一座大宅便是谢府。”

道人听后,颔首低头,便朝着谢府方向走去。

只见谢府门前,道人望向谢府大门,心想:“啧,敕造谢公府,好大的手笔,居然用纯金雕刻。”

“你是谁,怎的在我家门前。”说话的是一位五岁幼童,谢欢看着这位奇怪的大人,孩子虽小,不似其他人那般对他避而远之,对人无分别之心,只道是觉得此人好生奇怪。与其他拜访谢府之人诸多不同。

“根骨绝佳,是个好苗,在这小栖梧也能碰见如此,我运气如此之好,若是能收归门下,只怕日后师兄他们诸峰皆要为之逊色”道人望着这小孩,心里暗想。

“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可怜人,想来讨碗热粥果腹。”

小孩舔着手中的糖葫芦,看着这位道长,面露疑惑,朗声道:“喔,那你等等。”,说完,便把手中糖葫芦交给道人,便转身向后跑去,不消一会儿,手里提着两个鸡腿,道:“厨房里只有这个了,你一个我一个,娘亲不准我偷吃,你吃了后不准胡说。”谢欢坐在自家门栏上,左手拿着原本寄放在道人手中的糖葫芦,右手拿着鸡腿,一会舔一下糖葫芦,一会咬着鸡腿。

道长看着小孩,便也跟着他坐下,心道:“稚子任性逍遥,随缘放旷。”

“道长,你从哪里来,又该去哪呀,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羡慕哥哥能在外闯荡,我从来就没去过栖梧外的地方,道长,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我原本住在一座高山之上,因为太闷,故下山四处转转,我心之所向,便往哪去,离开太久,过了今冬,便打算回山,小家伙,你可想跟我去看看。”

“山上,咦,没兴趣,山上没有好吃的,还没有人陪我玩,伯乙总说山上还有凶猛野兽,会抓不听话的小孩子,然后吃了,想想就害怕,不去不去。”

“小孩子话,日后你就知道了,多少人想求着去还入不了山门呢。”

“真有这么好,那你为什么还出来?”

“……山上……”

道长低头默默看着这小孩,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讲讲呗。”

这两人一唱一和,愉快地畅聊,全然也不觉得大寒天坐在门槛之上有何异常,倒是兴趣相投,畅所欲言。

此时从内厅出来一位十一二岁的瘦弱少年,他着急道:“二公子,二公子,快过来,老爷找你。”

“阿爹?阿爹找我干甚,肯定又是夫子告状,那个迂腐老头,我迟早要拿一把大剪子将他胡子全剪了,看他还怎么满嘴之乎者也。”谢欢眉头一皱,生气道,然后起身走向那少年。

谢欢眉头紧蹙,道:“阿爹又要我去书房罚跪吗,我这鸡腿还没吃完呢,刚刚碰到一个怪人,还挺有趣。”

伯乙担忧地看着自家二公子,道:“刚刚厨子就和我说,说你要拿鸡腿给一个道长,老爷夫人才告诫过你,不要轻信陌生人,难道公子又忘了?”

那道长笑着说:“我是清墉剑派的宋逸,早就听闻谢府老爷的名声,特来拜谒。”

说在,便把谢欢护在身后,冲着道长说:“天将晚,我家公子该回房拜见老爷,请先生明日再来吧。”

此时太阳悬空,未有西落之势,那道人也不生气,道:“也好,谢二公子与我颇为投缘,我明日再来拜访,贫道这就告退。”

谢欢满脸不情愿地跟着伯乙走进内庭,时不时回头看看那道人,朗声道:“可不要忘记,明日你可要接着讲故事。”

宋逸看着谢欢的背影渐渐消失,然后转身离开,徒步到附近的城隍庙歇脚休息。

谢欢夜里用膳时,眉飞色舞的给身边丫鬟,陪同讲起今日所遇到的怪人。突然谢公著道:“食不言,寝不语,夫子所教,你都忘了?”

这是大厅一时鸦雀无声,只听得谢欢小声怯懦道:“阿爹,我知错了。”随后,便默默用膳,突然,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连吞带咽,迅速吃完,朝着主位道:“阿爹阿娘,我吃完了,今日夫子所布功课还未完成,我先回去温习功课。”

谢夫人苏琦雱扑哧一笑,道:“难得欢儿有心,去吧。”

谢欢走前,还从桌上拿锦布包裹不少糕点,便匆忙离席。

“欢儿今天有些不大一样,公著,你跟去看看,我恐与欢儿所讲道人有关。”

“嗯,夫人先用膳,我等等跟去。”

“那怪人身上没有一文铜钱,今晚肯定饿肚子,我得给他送些吃的,说不定他一感动,又给我讲好多故事。”谢欢心中暗喜,悄悄绕过正门,从侧墙翻出。

皎月亮明,繁星缀空。一位道人正在擦拭佩剑,只见剑身细长,镂符文,系着白色剑穗,道人手握此剑,细剑斩过,剑影如织,剑刃斩在坚硬石板之上,更是爆发出阵阵剑鸣,火花四溅之下,石板上也留下几道深深剑痕。

谢欢看着呆了,手中锦帕不小心跌落,其中几些糕点四散,道:“怪人,我……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我想你应该会饿。”

道长朝谢欢一笑,捡起地上得锦帕,再将散落的糕点捡起,往身上擦了擦,后对糕点吹了吹,便盘腿坐下,道:“小娃娃倒是有心。”

谢欢无言,蹲在石板上,看着那几道剑痕,用手戳了戳,若有所思。

窗外寒风大作,谢欢瞧见这道人身披破缕,便把随时携带的小火炉递过来,道:“喏,我瞧你这人也真是奇怪,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受冻吗?”

“心热了,便不觉得冷。”

此时城隍庙中多出一人,谢欢定眼一瞧,道:“阿爹,你怎么来了,我这,这是在哪,我刚刚不是还在房中熟睡吗?噢

,定是我温习功课太过劳累,梦游至此,咦,道长你怎么在这?”说完,便立马蹦到谢公著身旁,低下头来。

谢公著满脸无奈看着谢欢,朝着宋逸,双手抱拳道:“公著见过宋长老,不知宋长老为何和一个孩子这般胡闹,今日下人们与我说清墉剑派的宋长老来此拜见,我些许有些不相信,便随小儿一路跟随,这才相信,公著怠慢,还请长老莫要怪罪。”

“哈哈哈,我与此子颇为有缘,也算的上一见如故。”说完,宋逸便从庙中走出,走至这对父子身边,从怀里掏出糖葫芦,递给谢欢。

谢欢接过,便要低头致谢,突然一记手刀轻敲他后颈,只见谢公著连忙扶住谢欢,让他侧倒在自己怀中。

“小儿顽劣,长老费心了,公著不知长老云游有何打算,但如今天寒,莫要再这破庙中逗留,与我回府,让公著好生招代长老。”

“不用了,小家伙已经做的很好了,我观其手纹,是其四方纹,三才纹中唯有人纹折断,虽无生命之忧,但总是要尝尽世间百苦,方能脱离。”

谢公著低头看着自家孩子,不忍心道:“可有法子解。”

宋逸抬头望天,然后对着谢公著摇头谈气道:“无解,但可适度规避,待他在年长时便拜入我剑派门下,呆在山上修行悟道,磨砺心志,未来事,说不准,当下也只得这般,我也定当护他周全。”

宋逸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交予谢公著,道:“玉佩有灵,贴身佩戴,这也是我给小娃娃的见面礼,小家伙你们教地极好,我很是喜欢,天色尚晚,贫道也走了。”

宋逸腰系佩剑,左手将小火炉交还谢公著,便转身离去,走时手中端着糕点,捏起碎渣往口中送去,细细碎念:“还不错,挺好吃。”

“须臾便看堪笑,万事风雨散。”

……

“自从识此理,久谢少年伴。”

谢公著抱着谢欢,朝着道长离去方向深鞠一躬,低头看着谢欢脸庞,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灰,便朝谢府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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