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虚,你这些珠宝可比张大人三年的俸禄都贵重啊!”钟常青看着在地上仓促捡珠宝的王叔冷冷地说道。
王叔把珠宝塞进怀里,目光躲闪:“平生积攒,不足为怪。”本已经准备跑路的他,后悔了来凑这热闹。
阮星奇突然想到了被打的清浅,出了人群去寻找,却早已没了踪影,就连南宫煜那一群人也都不见了。
再回想一番,似乎从过来就没见着萱徴。
奇怪,他们都去哪了?
萱徴已经回到了她开的酒楼里,远山还在怀,眼神空荡荡,酒楼已打烊,只余独凄凄。
十年来,一直都活在钟楚知的安排里,这一次她彻底走出了钟楚知的掌心,此生也与钟楚知不共戴天。
医馆门口,老六和一群兄弟坐在台阶上,个个都拿着蒲扇扇着风,齐刷刷地往左扇,又齐刷刷地往右扇,个个都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了不得的问题。
“老大今儿不是说去凑热闹吗?怎么一去就打抱不平了。”
“不造啊!”
“老大是咋啦?”
“不造啊!”
“我们以后要不要对钟姑娘客气些。”
“不造啊!”
“老大以前这样过吗?”
“不……没有!”
“看不透。”
一排人讨论一番之后还是得不出结论,索性都长叹一口气,看着行人来来往往。
医馆内,病床上清浅身后已经上好药了,此刻正趴在床上休养着。
大夫去抓药之后,南宫煜抬了个凳子坐到了清浅床头,清浅抬头看了一眼南宫煜就又低下了头。
看着清浅挂彩的花猫脸,南宫煜终于没忍住笑出声了。
又笑?
清浅抬眸瞪着南宫煜:“南宫煜,你!”这一激动,身后伤势就猛疼。
看着清浅蹙起的眉头,南宫煜笑道:“你虽然没伤着骨头,但大夫说了得静养几天,切莫太过激动,你就这么乖乖地趴着过几天日子吧。”一股子幸灾乐祸劲。
医馆的白衣学徒抬了水和药来:“公子,我来给钟姑娘处理脸上的伤。”
南宫煜立马地就起身站到一边,学徒将盆和药放置好,看了一下清浅的脸,清浅此刻正手杵着下巴看着他,左侧脸上那鞋底印明晃晃的,连波浪纹路都看得清楚,纹路里还有些血痕,右边嘴角青紫一片,脸颊右侧颧骨上破了皮,额头上红了一小块。
医馆学徒嘴角抽了抽,为了压制住要笑的冲动,他把这十几年的不开心事都想了一遍,随后赶紧侧身在盆里将帕子浸湿,拧干一部分水,后将帕子展开,对了两折,
拿着帕子就要给清浅擦脸,十四五岁的少年,最容易害羞了,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从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女子的青涩少年,在面对一个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大的姐姐事,有些不知所措了。
清浅看出了少年的犹豫,眉头皱了皱,偏着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少年抬手擦了一把汗,后又将帕子放进了盆里,“刚刚水拧太干了。”
南宫煜歪头看了看少年,见他两颊通红,唇角向上挑了一下:“可是才来的?”
“嗯!”少年快速地点点头,继续揉搓着帕子,怎么也不肯拧水。
谁没年轻过,南宫煜表示理解少年,他大方地走过去:“我来吧。”
谁不是从青涩少年走过来的,只是他们不一样,他当年是帮比他小的妹妹处理伤口。
少年快速将手缩了回去,是伤者的朋友自愿帮忙的,不是他不干,想明白之后他乖乖地站到了边上,也不挡着南宫煜。
南宫煜将帕子的水拧去之后,边叠帕子边坐回了他原本的凳子上,看清浅的眼神里多少夹杂着点不善。
清浅被南宫煜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他该不会要趁机报复吧……清浅还来不及继续往下想,南宫煜手里的帕子就按了下来,清浅倒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今儿就算是栽在南宫煜手里了……
哎?
他下手竟然不重……
温热的帕子在脸上轻轻擦拭着,碰到伤口处他动作更是轻缓,有轻微刺痛,但这是难免的。
清浅心里平静了,她缓缓地睁开一只眼睛打探情报,见南宫煜正回头将帕子递给医馆学徒,而医馆学徒也很默契地递了另一块给他。
南宫煜拿着帕子转回来,见清浅正睁只眼闭只眼地看着他,他笑了一下:“要当独眼龙?”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好感就又被南宫煜亲口浇灭了,清浅连眼神都懒得给南宫煜了,直接就闭起了双眼。
南宫煜冷笑一声:“钟清浅,挺享受啊。”
清浅依旧闭着眼睛,也不否认,直接就:“谢谢。”
南宫煜再次冷笑一声,抬手继续给清浅擦着脸,今儿个就不与清浅论长短了,小本本上记上一笔,日后再慢慢算账。
上药时清浅可就没那么好受了,南宫煜这边药才碰到伤口,清浅就疼得往后缩,她也不想躲,但是那股刺痛让她控制不住想躲。
南宫煜已经下手很轻了,看着清浅躲闪,他也只能来硬的了,一只手捏住清浅的下颔,固定主清浅的头,让清浅少动弹,另一只手给她上药。
清浅也尽量配合着南宫煜,长痛不如短痛。
少年在一旁递着药,露出一脸姨母笑,兴许他是学到了。
入夜,夜城又恢复了平静,街道上极其安静,一点风吹草动都很明显。
月光洒下,照得墙壁发白。
一个身影匆匆闪过,影子映在墙上,拉得很长,背上还背着个包裹,手里还抱着东西,佝偻着背,白墙上的影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
他的影子在白墙上消失之后,另一个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了白墙上,那人怀里似乎还抱着个东西,她目标明确,直逼前人。
在前面那人拐进一条巷子之后,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就换了另一条路。
前面那人以为没了追赶,这才松了口气,他抱紧了手里的木盒,刚转过拐角,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月光下,那人身上的斗篷是暗红色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没有血色的嘴唇。
一阵风刮过,身上的斗篷飘起,只见她怀里抱的是绘有远山月的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