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街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开。
“从今天开始，不要出去了，街上有鬼！”
“呜呜……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要走，我要离开！”
“遇到骑马的躲远点，那不是拍戏，真的杀人的！”
“我看咱们从今天开始，就先不要出去了，在家里好好待着吧……外面太乱了。”
城中陷入了恐慌。
而治安署很快也通过广播等方式，提醒市民居家，近期内不要外出，尤其是不要穿戴、携带金银珠宝等外出，并且点明了，可能会发生超常灵异类事件。
一时间，城中的各大超市引发了抢购潮，所有货架都被一扫而空，面对诡异的局势，没人知道新明城会被封锁多久。
……
深夜。
“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跳进了天地漩涡吗？怎么又出来了？”
一座偏僻的民居内，关韵等三人，都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李小异。
这里是顾乘风等人的“据点”之一，十分安全，没有人知晓。
抵达这里后，他们迫不及待地朝李小异发问。
“我追那只逝灵，结果进入了一片奇妙的空间。”
李小异没有说太多，道：“嗯……对了，在那片空间之内，我还看到了失银案的逝地。”
他朝着窗户外，天空中如黑云一般漂浮着的皇城逝地，道：“那是崇祯的皇城，很热闹也很繁华。”
几人都感觉匪夷所思，李小异在某个奇妙空间内，看到了皇城之中的景象？
这简直离谱，纵然他们身为专业的暗夜守护者，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空间。
“果然是崇祯。”
而顾乘风则是缓缓开口道：
“明末农民起义，闯王李自成攻破京城，他因此吊死煤山……他的仪式，应该就是挡住李自成的农民军，这样他就能熬过仪式，活下去。”
“所以，他才会派出斥候，到处寻找李自成，以及农民军的踪影。”
卢文松也扶了下眼睛，开口道：
“历史记载，在大明灾民遍地、烽烟四起、内忧外患之时，崇祯曾向京城内百官、大族等募捐，以充实国库、支撑军饷，却无人响应，百官甚至故意穿破旧衣服，以彰自身清贫，首辅也只捐款五百两……”
他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道：“崇祯用尽办法，甚至哀求，也总共募捐不到二十万两白银，但后来闯王李自成破城之后，一口气拷打出八千万两白银……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城内不断有富豪丢失金银的原因。”
关韵也点点头道：“搜刮金银，支撑国库军饷，以强军队，然后再厉兵秣马，搜寻李自成踪迹……这就是崇祯帝的行动。”
直到现在，他们才理清楚了“失银案”的全貌。
“失银”只是冰山一角。
如今帷幕拉开，崇祯皇帝与其逝地，屹立云端，历史的过往扑面而来，让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
逝地没有完全降临，但皇城中，斥候、亡灵骑兵等已经可以出现，干预现世，毫无疑问，他们会继续寻找李自成、搜刮金银财物。
可以想象，接下来伤亡会不断发生，而且，大部分市民无法理解在逝地中的生存之道，惨祸会很多……
而现在整个新明城，却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还想这抵抗逝地……
太难！
“或许，可以从源头试一下，”
李小异缓缓开口，道：“我在那片空间内，见到过崇祯皇帝。”
闻言，顾乘风、关韵等更是震惊地看着他。
见到了崇祯皇帝？
这让他们有些……难以想象。
那究竟是什么样一方空间，李小异又是怎么做到的……
“你能让我也进去么？”
顾乘风忽然开口，道：“与其在新明城坐以待毙，不如潜入逝地中，和崇祯一战，或许……还能改变些什么！”
卢文松和关韵都吃惊地看向他。
直接进入皇城逝地？不谈能不能进入，光是这样想，就堪称疯狂。
毕竟，在新明城中，对抗零星的亡灵骑兵已经很难，进入真正的逝地内，会面临多少逝灵？
无法想象！
“这样去了……没有胜算，只会让你白死。”
关韵冷静地开口，道：“我们不同意。”
卢文松也点点头。
李小异忽然道：“不如，让我去试试吧——”
关韵白了他一眼，道：“试什么试？你的命不是命啊？这种没有可能的事情，不值得，不能做！”
主要是，真的没有机会，别说顾乘风和李小异，就算他们所有人一起去，再加上王城、五行宗等势力的人，冒然闯进去，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啥……姐姐，真的可以试一下的，让我来吧。”
李小异眨眨眼，道：“就算不能成功，我也知道怎么逃回来，放心，我死不了。”
李小异可以通过冥想，重新进入灵性空间，而且，肉身留在现实中，他就没有危险，灵性耗尽后，就自动回归现实了。
顾乘风三人都是看着李小异。
这一刻，李小异眼中是如此从容笃定。
顾乘风思索了很久很久，拍了拍李小异肩膀道：
“行，你去吧，如果死了，待遇按照正式工给你发抚慰金，我会向组织帮你申请转正，追授相关荣誉的。”
他很正式，绝非玩笑。
李小异笑了，道：“好啊。”
“还有别的要求么？”顾乘风问。
“嗯……最后一个，我会通过睡觉的方式，进入那片奇妙空间，在我睡觉的时候，得有人守着我。”
他神游灵性世界的时候，肉体会陷入沉睡，睡得很死很死，所以，需要人保护。
“好。”
顾乘风点头，而后向关韵、卢文松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负责全力守护李小异，配合他。”
顾乘风提起长剑，准备出门。
“你去哪？”关韵发问。
“我去安顿一下奶奶，和文静。”
顾乘风淡淡道：“别担心，王城他们不会想到我还活着，我会让奶奶和文静好好的，相信我。”
关韵和卢文松都点点头。
顾乘风推门，冷风迎面而来。
“对了，”
他忽然又转头，看向李小异，道：“有个冒昧的问题想问一下。”
李小异道：“你说。”
“有什么速成的剑法，可以教我几招么？”
顾乘风很坦然，脸上丝毫没有难堪和羞愧，道：“如果你为难，那就算了。”
李小异思考了一下，道：“我其实没学过剑法。”
“我一直学的，都是书法。”
他走过去，从顾乘风手中接过铁剑，道：“书法中基础，也是最精华的一笔，其实……就是‘一’。”
铁剑顺着地板划过，一条淡淡的痕迹出现。
“一，可以是一腔春水的柔，可以是一往无前的勇，可以是以一敌百的刚，可以是一剑光寒十九洲的寂寥，还可以是……一剑压天南的无敌。”
李小异的话语落下，剑锋也终于停止。
在地板上，已经多了一条剑痕！
那是一个一字。
刚柔并济，勇猛而寂寥，无敌而从容！
顾乘风死死盯着地板，他忽然双手将整块地板，都给卸了下来，用手触摸着剑锋。
“有些地方……还没有感受到，再来一次。”
他忽然脱下了衣服，道：“从我背上过！”
他想用自己的血肉，去感受这一剑！
李小异看着顾乘风，看了很久很久，眼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涌起，他提剑，从顾乘风没有一丝赘肉的背上，划过一剑。
血在流，古铜色的皮肤被剑锋划开。
一个血水淋漓的“一”字，刻在了顾乘风背上。
顾乘风闭着眼睛，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种陶醉之色。
体味良久，他才睁开眼睛，捡起衣服，拿回自己的铁剑，道：“多谢了！”
他朝着李小异行了一礼，道：“放心，今日你教我的，我绝不会外传——死也不会！”
这是他唯一能给李小异做的保证。
说完，他提剑走了出去，昏暗的路灯下，他光着背、流着血、扛着剑，潇洒到了极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