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宁绝对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
从自己奋斗十年才买到的滨江大平层中,被老公一推而下。
身体飞速下坠,翻滚中恶心、惊恐和不甘心同时挤压着胸腔,眼前闪过滨江的夜色,短短十几秒,似乎还没来得及体会生死之间的转换,身体已经重重地砸在地上!
“啪……”那声音清脆的像个熟透的西瓜。
人重重地拍在地上,支离残破,发出的巨响惊动了一楼的住户。
然后姜彦宁变得恍恍惚惚,身体仿佛飘了起来,飞向高处。
有邻居冲出来看到完全裂开,鲜血四溅的现场,吓得尖叫起来,尖叫引来了更多的围观。
“啊,有人坠楼了!!”
有人用颤抖的手拨出了电话,也有人看一眼现场的惨状,就忍不住转身开始呕吐。
姜彦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那愤怒的脸孔已经看不出表情,长期压力过大导致的疲惫瘦小的身躯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死了吗?那个争吵中推搡她的老公呢?
姜彦宁心思一转,人就到了他的身旁,只见他还在发呆,嘴里喃喃着:“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姜彦宁不屑地笑了笑:“我逼你?我逼你和自己的学生上床了?”
姜彦宁愤怒地想扇他一个耳光,但手却像空气穿过了孙文彬的身体。
打不到?是呀,已经打不到了……
救护车的呼啸声和警车的警笛几乎同时响起,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担架跑过来,看到现场只遗憾的摇摇头,人都裂开了,还抢救什么?交给警察做法医鉴定吧。
警察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并开始对围观群众进行询问。
姜彦宁只模模糊糊的听人说:“这个女人好像是21楼的,是个律师,平时很忙,就见不到人,她老公是大学老师唉。”
“夫妻两个感情一般,男的在小区小卖部抱怨过老婆不顾家。”
姜彦宁茫然地看着警察把自己盖上了白布,等法医来做进一步的处理,终于想起了一切。
姜彦宁律师从业十年,刚刚晋升了JH律所的金牌律师,终于可以带个小团队了,晚上大家去酒吧庆祝,喝完了回家刚进门就听到卧室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姜彦宁酒劲上头,推开了卧室的门。
赤裸的男女正在兴头上,被突然推开的门吓懵了,随即响起一个女声的尖叫,两人慌张的套着衣服、裹着床单,场面真是辣眼睛。
姜彦宁只觉得好笑,问道:“孙文彬,这个女孩多少钱?”
孙文彬胡乱套了件短裤,慌乱地解释着:“老婆你听我说,我今天喝多了,妙妙送我回来,我们……”
孙文彬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哦?妙妙?看来你们很熟喽?”姜彦宁面不改色的问道。
“她是我的学生,真的,我们不是故意地……”孙文彬紧张地想上前抓姜彦宁的胳膊。
姜彦宁厌恶地躲开了,仿佛孙文彬是什么脏东西。
孙文彬变了脸色,愤怒地抓了抓头发,开始责怪姜彦宁:“还不都怪你,成天忙工作,我回家从来没有一口热饭吃,我睡下时你几乎都没回来。我今天应酬喝了酒,回来连口热水都没有。”
姜彦宁被气笑了:“我不这么拼命工作,凭你的工资你能住这里吗?孙文彬,你放心,你的人品我保证,今后你在魔都连窝棚都住不起!”
孙文彬像是害怕了,他清楚姜彦宁业界“女魔头”的名声,只要姜彦宁想,他孙文彬至此在魔都就算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姜彦宁说完就拨打了报警电话:“喂,110吗?这里是滨江天河小区,20栋21楼……”
孙文彬反应过来,冲过来开始抢夺姜彦宁的电话,还说着:“老婆我错了,你给我个机会。”
争夺中姜彦宁被推下了楼……这算什么?谋杀?过失杀人致人死亡?
根本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生前一幕幕回放,也没有什么时间定格般的凝固,只有下落中的难以置信和落地后全身碎裂的疼痛。
她就这么死了,死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丈夫手中……
因为生前拨打过报警电话,警察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孙文彬,带走了他和那个妙妙。
三天后,闻讯赶来的姜育才和王翠云在停尸间见到了已经被缝在一起的姜彦宁。
王翠云当场晕过去了,姜育才老泪纵横的摸着她的脸,哭着摊到在冷柜前:“我的宁宁啊……”
姜彦宁飘在半空中,看着如此会做戏的父母,差点笑出声来。妈呀,真的太好笑了……生前除了要钱才会打电话的姜父居然哭得如此情深意切,
也是,摇钱树倒了,搁谁谁都要哭一哭的吧,至于王翠云,那是吓得……
姜彦宁觉得很无趣,飘走了。
景安区的古刹内正在举行法会,姜彦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飘到这里来,只见佛前供奉的排位上是她的名字,居然还有人给她供奉?是谁?
姜彦宁飘过去,想看看这个跪在佛龛前念经的男人是谁。刚飘过去,见那男人突然抬起头来,诡异地迎上空中姜彦宁的视线。
是曹瑄,怎么会是他?
他仿佛看到了姜彦宁的视线,目光忽然变得漆黑犹如深渊,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那男人低声喃喃着:“阿宁,再来一生,你一定要早点遇见我!”
“啊……”姜彦宁再次从2005年的小小出租屋里醒过来。重生以来的她还是时常梦到高楼上坠下的那个瞬间,仿佛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死亡的瞬间。
抹了抹额头的汗,后背也湿漉漉的,姜彦宁知道自己短时间睡不着了,起床冲了个澡。
冲完澡重新躺回床上,翻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支付宝里5000多,银行卡里十万块……”
就在晚上父亲姜育才又打电话来让她给家里汇钱,说弟弟要交学费,要买电脑,家里要装修……姜彦宁没听完就挂断了电话,他们的儿子为什么要自己去养,难道姜彦晨是父母双亡的未成年人吗?
家里装修关她什么事,难道装修了,那个家里就会有她一间房吗?从姜彦晨要求自己睡一个房间开始,姜彦宁在家里的位置就只有客厅的沙发了。
工作后从让他们吸血到闹翻了,最后自己强势打官司,按照判决每年付10万的赡养费,姜彦宁用了5年,5年是在一边在律所摸爬滚打一边应付吸血家庭。
律师这个行当也是先敬衣服后敬人,你穿的用的,直接反映你在律所能接到什么案子。只有姜彦宁节衣缩食,别人一看就觉得她没实力。
这辈子,想吸血?就有多远滚多远!反正他们远在千里之外,能找到她也是以后,但是以后的姜彦宁又岂是他们能搓圆搓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