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亚茹儿子的模样,就像印花机一样,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有那么一刻,李柯希望自己患有高度近视,这样世界都是模糊的。
她看不清,便可以避免很多让她看了伤心的事情。
说实话,刘亚茹的儿子长得很像她母亲,而自己也像母亲。
还有那么点姐弟相。
可笑死了,李柯突然恶心自己的长相。
车子停下来后,李柯看向陈清,“我想剪个短发。”
陈清眉心染上疑惑,“为什么?”
“没有理由。”李柯回应,真的没有理由吗?
不,任何事情其实都有理由,但有没有理由,在李柯观念里,并不重要。
小刘打开车门,眼神下上一动,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李柯先下车,陈清紧随其后。
快进店里的时候,小刘在身后突然来了一句,“女孩子剪什么短发,不许剪啊。”
李柯脚底停滞,回头看着对方,反骨的性格让她说出来的话,句句跟带刺一样。
“我喜欢。”
小刘嘿了一声,“你这小孩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不是老人,不要听你的。”李柯说。
“但我是大人,”小刘按住她,“你要是剪短发,就给我回去。”
李柯没说话,眼睛看向陈清。
那意思是,不管管?
陈清作为老板,从来不拿自己身份压人,对待小刘,一直就把他当个哥哥看。
而小刘和冯明别看都嘴里少爷少爷的叫着,实则谁也没有真把他当少爷,都当个弟弟,甚至当朋友看待,但始终不会拿陈清当小孩儿。
可李柯不同,所有人都把她默认为小孩儿,总是无意中就把她当孩子的管着。
陈清笑了笑,“随她吧,她自己喜欢就好。”
李柯一听有人撑腰,肩膀一抖,将按在她肩上的手给抖了下去,转头往店里去。
小刘又是嘿了一声,昨天还挺听话的,今天就反骨了?
果然,少爷回来,她就能耐了。
他捋了捋袖子,来了架势,势必要说服她不能剪短发。
陈清宠溺看着李柯背影一眼,侧目说道:“好了,又不是让你剪,你看看你,管那么宽干什么?”
小刘惋惜,:“不是,我觉得吧,小丫头一尺长的头发,剪了多可惜啊。”
“嗯,你说的也对,是好可惜,”陈清拍了拍小刘后背,“我们快进去吧。”
李柯头发很长,有一尺长,这个长度和她个头其实很不搭,十二岁的年纪,身高只有一米三多点,这个个头,在同年龄里。属实矮了一些。
而一尺的长发其实也不是李柯自己愿意留的,她的长发,一是没有那个钱去剪头漂亮的发型,二是,头发可以卖钱。
一尺长的头发,可以卖到上千元,这就是李国绪为什么在她缝针的时候,也只是让医生剃了那么一小块头皮。
如今,她不需要因为钱,而留她不喜欢的发型。
她喜欢短发,喜欢那种清爽利索的短发。
进入店后,李柯猛然瞪大了眼睛。
从外看,这里理发店很普通,门面很小,可以这样说,麻雀的皮毛,凤凰的内设。
整个一层坐满了人,不,准确说,坐满了好多俊男美女,简直,简直是到了仙境一样,个个美得如仙如魔。
突兀,李柯目光陡然停留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身上,盯着他看了足足几十秒才移开目光。
他的发型,真好看。
陈清可能是长得就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进门就有两人将他围住,殷勤极了,目的性也极了。
而小刘则是和不知道是店里什么位置的员工咬耳。
这位员工长相俊秀漂亮,脸上带笑,一个劲儿比着没问题的手势。
片刻,小刘转头招呼发呆的李柯。
“小柯,过来,和唐总监走,他会给你设计头型。”小刘说。
李柯看向陈清,在得到陈清示意让她去后,她乖顺地跟这位口中的唐总监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这位总监让她坐到一面镜子前,干净反光的镜面,将人照的有些局促,坐立难安。
为何会这样?
因为不搭。
李柯感觉,她和这里的一切都不搭。
屁股底下的旋转皮椅,眼前明亮的镜子,装修豪华的设施,眼前琳琅满目的工具,甚至整个二楼飘着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哪里是剪头的地方,一点染发膏的味道都没有,和她们村,东北婶子的店一点不一样。
“小姑娘,我听说你想剪短发?”总监唐尼的话,将李柯拉回神。
李柯看着镜中,土老鳖的自己,羞涩低下头,“嗯,短发。”
唐尼摸了摸她发质,发质枯黄,头发还长,小小年纪,头发一点营养没有。
这么一看,其实剪短了也好。
咦?
这怎么还少了一块儿头发?
唐尼通过镜子打量李柯,发现她长得真漂亮,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副惊艳的容貌,这要是长大了,可不得了。
“多大了?”唐尼好奇问。
李柯抬了抬眼皮,沉默是金。
唐尼眉梢一挑,长长的睫毛更加显得纤长,“哟,蔫儿瓜型的。”
“没有特殊要求吧?”唐尼问。
“有。”李柯说。
“剪短发?”唐尼说。
李柯点头。
“不行,你哥说,不让我给你剪短发。”唐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如果剪了,抹了我。”
“他不是。”李柯解释。
“不是什么?不是你哥?”
“嗯。”
“那么谁付钱?”
“……”李柯。
气氛安静了几秒,唐尼颇有耐心等着。
片刻,李柯说,“陈清。”
“那个看上去很有钱的小屁孩?”唐尼早就注意到了陈清,不注意也不行,在这个行业里,能混到他这个位置,除了手艺,就是学会看人。
那小子,先不说他一身行头,就看他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第一眼被惊讶到的是这个人身上的温柔劲儿,再加上他苍白的脸,给人一种纸片上那种画笔才能画出来的破碎感。
仿佛手轻轻一碰,他能碎了一样。
让人想将他保护起来。
“他不是小屁孩,”李柯再次解释,只有面对陈清的问题,才能打破她金口玉言,“不是年龄小就是小孩儿,你看去也有二十多岁了吧?但你说的话,却还不如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