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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吾妻寻我切切细语

  • 作者:小月半
  • 发布时间:2023-02-14 22:34
  • 字数: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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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宗顿了一瞬,朝她看来,“识得此中意?”

赵婉:“勉强认得几个字,偶尔看看书。”

她知道李钰宗在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学的识字,初来时候她还不知原本的赵婉不会识字,教赵安识字,赵安惊讶的神情告诉了她一切。

他来了兴致,又问,“此话为何意?”

赵婉:“是前人留下的诗集,讲得是诗人被贬后,退避尘世,彻底解脱之感,后人也用作抒发厌世之情。将军如今正是得陛下赏识的时候,何故说出这话来?”

他搁置毛笔,就着坐下,请她也坐。

“闲来无事随笔写写罢了,本身边也多身不由己之事。”

赵婉:“那日醉仙楼说的事,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李钰宗:“我思忖良久,这事事关重大,你要如何能叫你假死成功,不叫人发现?璀璨阁名声大噪,知晓你的人不在少数,你走到哪都或许有人能认出你,一旦如此,我们就犯了欺君之罪。”

依照李钰宗的性子,如果只是拒绝她,不会弯弯绕绕说这么多,赵婉听出了弦外之音,试问:“将军有更好的办法?”

“未必需要你假死,你店铺开始之初,有个姑娘帮着你一起,那姑娘前年七月疟疾病逝,为此你当时将大半盈利银子拿出来给她办了丧事,阵势浩大,淮都百姓对此印象都较为深刻。”

她说到这,赵婉基本就知道了李钰宗的意思。

那姑娘叫桃娘,比她年长两岁,是外头来的,赵婉那时才堪堪起步,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桃娘来问她要不要人打下手,她就将人留下了。

那段时间生活过的极苦,经常有了上顿没下顿,桃娘也从来没提出过离开,反而格外乐观,璀璨阁能有今日,有她一份功劳。

她病逝,赵婉大摆丧事,反被赵家戳脊梁骨,说是赵家亲人死了也不见她这么大方,一口一个白眼狼念叨到现在。

这事到底过去了两年,若不是今日李钰宗提起,赵婉断然不会想起这事来。

李钰宗:“她是外来人,无名无姓,亦无人知道她来路,精通这些不足为奇,她曾无意间制作出了能够伤人的……”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赵婉:“火药。”

“嗯,将火药制作出来,与制作方法埋藏于地底,做出陈旧模样,我派遣人送回盛京,将那批已经制作好的先送去边境。”

赵婉:“有制作方法,迟早还能再做出来。”

她担心的就是这点。

李钰宗:“制作方法只是障眼法,若是没有它,火药送回去第一件事就会被拿来研制如何制作,有制作方法在,就会先看看效果。至于这方法,对错谁也不知。”

赵婉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李钰宗:“虽然看着有些荒谬,但毕竟死无对证,也无从查起,另外,你是我夫人,陛下自不会拿你兴师问罪或是如何。”

赵婉:“可你有没有想过,此事是交由你负责的,你若又要为了保我娶我,陛下不会多疑,怀疑你与我一同谋划,有意不叫其得到?”

李钰宗蹙了眉头,抿紧了唇,淡然道:“不会。”

赵婉:“为何?”

李钰宗:“我相信他。”

赵婉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他作为一个臣子,却说相信帝王不会怀疑他这样的话。

她摇摇头:“其他的都可行,但我不会跟你回盛京,也不会嫁给你。这是陈员外夫人送来的春饼,想叫我问问你,为何要将赵芊指给陈员外当妾?”

她转移话题,且心中也有些不明白,若是因为之前酒楼赵芊惹得他生气,依照他的性子,那时候就该直接说明,何故等这么久才说。

李钰宗瞥了眼油纸包,半阖眸子,“她当初行为惹恼了我,你不知晓的事,不必多问。而且,眼下她进不了陈家门。”

赵婉顿了瞬,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说要他收回成命,他就主动说了赵芊进不了陈家门,一切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太多。

“为什么?”

李钰宗:“巡抚与我提了这事,还将人放到我身边,不知寓意为何。”

赵婉愣了,她知晓巡抚来淮都的事,也知晓巡抚去祭拜了赵家祖祠,表明了与赵家关系,从而堵住了悠悠众口,再无旁人议论她的事。

百姓心里好似明镜,李钰宗权势再大,那也是京官,迟早是要回京的,天高皇帝远,哪里还管得到淮都的事。

可巡抚不同,短时间内都管着淮都等域,真要触霉头,可就是长久的灾难。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

赵光显为什么要这么做?

馆驿。

赵光显所住的院落,疾步走来一人,径直敲响了房门,得了允许入内,又小心关上。

他听完侍从说的话,顿时睁开了眸子,“你确定?”

“确定,今日赵婉去了陈员外家中,出来时候送了东西给赵婉,赵婉拿来了馆驿,方才进了李将军书房。”

赵光显脸色有些难看,“他们三人之间果然有牵连,眼下边关战事频发,陛下不将他调去前线,却悄然调来淮都,还为期两月,定然不会只是叫他回来探亲这么简单。”

他默然沉思一番,扯了张宣纸,提笔行书,快速写好一封信,折好塞入信封。

“将这封信送去递铺,早日送达齐王手中。”

“是。”

赵婉与之详细聊了几句制作方法,以及日后可行的细节,眼看停留时间不短了,就要离开,岂料开门迎面碰上了赵光显。

不等赵婉开口行礼,就听清脆一声:“堂姐!”

从赵光显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赵芊。

算起来赵婉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更别提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瞧着自己,叫她浑身不自在。

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你怎来了?”

“赵大人念李将军身边没有个婢女贴身伺候,叫我过来顶上,啊!”她掩唇,一副说了不该说的话后的惊慌模样:“姐夫不会还没给你说吧?”

随后又笑嫣:“姐夫想来还没来得急与你说,我只是帮你照顾姐夫,堂姐莫要多想。”

赵婉悄然瞥了眼屋内李钰宗,他端着书,眉头拧紧,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就那般模样,还真叫赵婉多想不起来。

况且现在想来,刚才李钰宗好似与她说过这事,只是她当时没放在心上。

赵婉:“嗯,那你先进去,我先行一步,告辞赵大人。”

她朝赵光显欠身。

赵光显并未让开,而是问:“你来找李将军作甚?”

赵婉脸上有一瞬错愕,一时间她想到是不是赵光显听见了他们的打算,若真是如此……

李钰宗的声音从里面幽幽传来:“吾妻寻我切切细语,还能是什么事?倒是赵大人寻我何事?快些进来坐。”

赵婉再度欠身,让出道来,赵光显进门盯着赵婉多看了两眼,身后跟的赵芊得意洋洋模样。

真是一点不加以掩饰。

眼看天色还早,她抄小道行驶,行至半道上,突然跳出三个赤胳膊男人,手抡大刀,面色不善。

她脸色一沉,也不知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人,这三年虽然有人找麻烦,却也不曾见要人性命的。

她取了钱袋,双手奉上,“我身上银两尽在此处,约莫三十两,还望各位好汉饶我一命。”

三十两!

三人看的眼睛都亮了,招招手,叫赵婉抛过去,她也却是照做,只是钱袋抛的近,掉在了地上,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落在了地上。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赵婉连忙取了一把随身带着的粉末撒出,暂时糊了三人视线,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站住!”

三人反应过来,大声叫嚣着,却因为视线受阻,竟三人撞在了一起倒地不起,空出的时间早已叫赵婉逃之夭夭。

暗处的赵申见了气的心肝脾肺疼,他都准备好了棍,就等待会上前解难,好叫她姐能感激自己救命之恩,从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便是改变不了,赵婉也得欠他个人情,日后可以叫她与李钰宗说一句,给他谋个官位。

他气的从门里冲出来,厉声喝斥:“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抓不住!我花钱找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帮我的?”

那三人起身后也不去追赵婉,而是将她钱袋里的银子给分了,还真如她说的,不偏不倚三十两,一人十两,顿时不在乎有没有吓唬到人了。

对于赵申的斥责,几人鄙夷瞥了他一眼,“你道是会说,一人就一两银子,还想叫我们给你卖命不成?看见没?你诚意若是比她足,我们指定帮你。”

三人都是赵申不念书在道上厮混的好友,原本这些混子里头最讲究仁义,赵申也没想到这三人这般没有原则,竟因为区区三十两银子就不帮自己。

区区三十两而已,等他日后做了大官,这点钱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也就这三人这般没骨气!

他冷哼了一声,心里盘算起了别的法子。

赵婉机灵不好对付,还不信赵安也能逢凶化吉。

*

赵婉一路疾步回到店铺,喝了口茶缓气。

小林见状问:“不过是去趟陈员外家,怎这般急匆匆回来。”

赵婉也不藏着:“我又遇到人要我命了。”

“啊!”小林惊呼一声,吓到店里挑选的顾客,立马捂住嘴,低声问:“这怎么回事啊?”

赵婉摇头,她若是知道,也不至于屡次受困了。

小林嘀咕:“怎么都是不要命的?土龙寨那边都被下战书了,还有人想要你的命,你命何时这般值钱?”

赵婉喝茶动作顿了下,“战书?”

小林:“是啊,李将军下的,因为长崎那次就是有人在土龙寨买凶杀人,是为你报仇去的,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李将军没与你说?”

她摇头,这事她还真不清楚。

小林:“也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顾着你的买卖。”

见她沉默,小林又道:“李将军回来之前都不曾有过这种事,老板,你说这事会不会和李将军有关?”

她还是摇头:“这种事情不好揣测。”

小林:“那也得排查出人来,好叫你多加提防,不然屡次如此,你哪有那么多条命够他们杀的?”

赵婉:“你有什么见解?”

小林眼珠子咕噜转,他这人耐不住性子,凡是上门来的客人,都要被他拉着唠上几句,是淮都有名的百晓生。

“我还真有点线索,你怕是不知道,土龙寨收到李将军的战书后,吓得连忙送信来和谈,与之一起的还有他们三当家的尸体,说接下杀你拿财单子的就是三当家,而且早一天被人约出去后死了,尸体是在土龙寨山下的河边找到的。

要我说,肯定就是他接的,而且买凶的人听到了风声,所以提前一步将人约出来杀了,以免三当家到时候说漏了嘴,将幕后主使给抖露出去。眼下只要知道是谁杀了三当家,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赵婉挑眉:“你知道是谁杀的?”

小林摇摇头。

赵婉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小林:“我虽然不知道,但有怀疑人选,我有个叔父就住在那边,和二当家相识,寻常回去山下捡柴火,他那日瞧见过三个人,分别是钱大,焦四,还有一个你认得,你不妨猜猜。”

赵婉:“你?”

小林:“老板,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还能怀疑到我头上?是你弟,你亲弟!”

他气的直翻白眼。

“赵申?”

这个名义上的亲弟弟,要说赵申干点别的事情她倒是信,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还能想着杀自己?

而且这犯得着吗?

她都已经假装天花了,不会嫁给李钰宗,早已威胁不到赵芊,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

小林见她一副质疑模样,嘟囔道:“你别不信,你们家里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可贼着呢,而且,你瞒着他们的事情还少了?就比如天花这事,你寻常并未多做掩饰,叫人察觉那都是迟早的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婉。

如此一来,倒是都能解释的通了。

“你既然消息灵通,就想想淮都有没有三个壮汉,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另一个膀上纹身,还一个看着较为精瘦些的。”

小林:“找人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保证给你打听出来,就是这报酬……”

“一吊钱。”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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