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脉象平稳，孩子没有问题。”林虞昭收回手，说出了今天的诊断结果，开始收拾起东西。
小莲突然神情惊慌的走了进来，附在刘夫人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
刘夫人蹙眉，将目光移到了林虞昭的身上，林虞昭只当作是没有看见，事情没有谈论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不想沾染不属于自己的事情。
只是她的念头还是要落空了。
刘夫人开口道：“林郎中，府中发生了件事情，怕是要让林郎中再走一趟了。”
林虞昭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缓缓的点头。
自从春花离开了林氏医药铺之后，这是林虞昭再一次见到她，距离那件事情，已经有几个月过去了。
春花半躺在床上，身形明显消瘦，甚至比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不如，整个人瘦得好像能见着骨头。
就算是有人进入房间，她也没有转头看她们，有些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窗户。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窗外的那一小片天空。
小莲轻蹙眉头，走到窗户边，将窗户给半掩上，还体贴的说道：“开窗风大，娘还是要多多照顾身体，腹中还有孩子呢。”
林虞昭眼神有些惊讶，这才多长时间，春花又怀上孩子了，同时，她的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悲凉，明明自己已经同他们说过，春花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要孩子的，但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话。
春花眼神明显黯淡下来，她转头看向林虞昭，扯扯嘴角露出笑容，“林郎中。”
这话说的有气无力的，听上去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气似的。
林虞昭心中一紧，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劲，眸光在触及她手腕的时候，定住了。
对方的手腕上裹着厚重的纱布，上面沾染着零星鲜血，再加上对方苍白好像根本没有血色的脸庞。
一个词突然在林虞昭的脑海中浮现。
自杀！
她在自杀。
林虞昭呼吸一滞，为什么？
可是想想对方的遭遇，这件事情又好像不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小莲这个时候开口道：“林郎中，我娘不小心受伤，流了不少血，麻烦你看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说得林虞昭不寒而栗，明明人已经伤成这样，对方心里在意的还是孩子。
她突然很想大闹一场，把人全部都赶出去，但是不行，这里不是林氏医药铺，她没有这样做的权力，这般鲁莽，只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她停留在原地，内心不断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小莲催促的声音传来：“林郎中，怎么了？”
林虞昭说不出话，只能笑着应下，然后缓缓走向春花。
只是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点。
“小莲，你出去吧。”春花突然开口。
小莲眉头蹙得更紧，“娘，我陪着你。”
“不用，你快点出去！”刚才还好好的春花，情绪瞬间炸开，在旁边的林虞昭都有些被吓到。
大概是权衡了会，小莲眼神深邃的看了会林虞昭，而后才转身离开。
林虞昭被她盯上的一瞬间，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像是在发生不好的事情前的一种预测。
小莲一离开房间，春花就放松下来，眉宇间多了几分自嘲，嘴角挂着苦笑。
林虞昭上前，刚想给对方诊脉，就听见春花开口道：“林郎中，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林虞昭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从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春花也没有想过要对方给予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那些话。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呢？白老爷想要孩子，所以我就必须给他生个孩子，我的意愿就不重要了吗？”
这个问题，林虞昭没有办法回答。
春花转头看着林虞昭，眼中闪烁着泪光，她道：“林郎中，那个白老爷，年少的时候，喜欢过我，我那个时候，也是个大家小姐，他爹不同意，我后来跟了小莲爹，家境落魄，前些时间，他爹死了，他找到我，我最开始不想和他再有交集，后来，不知怎么，他和刘夫人达成协议，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以后就是白家的继承人。”
“我原以为，小莲会理解我，没想到……林郎中，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能不能帮我？”
说完，春花的眼角划过泪水，脸上只留下斑驳的泪痕。
林虞昭沉默，她何曾不想帮她，只是帮她的前提，是自己本身能够保障安全才行。
她沉默片刻，最后只是说道：“抱歉。”
很抱歉，她不能够帮她，只能够眼见着她在痛苦中沉.沦。
春花眼泪流的越发汹涌，绝望不断的在她心中成形，最后她只是缓缓开口道：“没关系。”
反正，她本来就没有抱多少希望，那有怎么会又失望呢？
林虞昭沉默地把完脉，而后开好药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就好像是逃离一样。
在她出来之后，小莲审视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的扫视。
林虞昭本就有点不耐烦，现在更是如此，直接暴脾气的开口道：“你看着我看什么？”
对方也不纠结犹豫，直接开口说道：“我娘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林虞昭这才意识到，那些事情，明显就是非常隐秘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
只是她的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看人一眼，“她能和我说什么？我就只是一个普通郎中，再说了，有什么事情她不和你这个做女儿的说，和我一个外人说，听上去都有点好笑。”
她说的话也让小莲打消了一点顾虑，但是也只是一点点。
她的眼神还是非常的犀利，最后看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什么破绽，只能有些失望的说道：“行了，药方给我，你走吧。”
林虞昭将已经开好的药方给她，然后和平时一样走出了刘府。
等到从刘府出来之后，寒风一吹，林虞昭打了个哆嗦。
这才意识到，背后已经出了不少冷汗，这件事情，着实是让她有点吓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