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尼古拉斯坐在餐厅里，一直看着外面的街道。
北街这边的景色和工厂那边是有所不同的。
在南非这个地方，有的时候，一个城市就有两三种情况。
稍微看一眼就知道了，城市的战略要点往往是很紧张的，稍微有陌生人走过，都会让绝大多数人紧张起来。
而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则显得非常的安静，即便是有陌生人，他们也是安然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因为他们足够的穷……
就连再怎么凶狠的反叛军，都不会去那些边缘地带掠夺那些贫苦黑人。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从那些人里面走出来的，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一个村子甚至搜不出一百英镑来……
这没有丝毫的夸张。
很多这样的本地居民，往往大人白天要去帮忙挖矿石，一般能有两个便士左右的收入，来维持一家的生计。
很多人到死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他们的家里空空荡荡的，很多孩子都大着肚子。
这是吃土吃出来的。
土壤会在肚子里淤积，既不会排出去也不会消化，很多人都因此痛苦的死去，甚至没等到长大。
这是南非难民的常态。
尼古拉斯坐了小一会儿，因为他白人的身份非常显眼，导致不少人都默默的走了过来，想要把孩子卖给尼古拉斯。
但尼古拉斯都拒绝了。
他可不想养这些黑人小孩，要是长大了全都更埃尔伯格一个样子，他甚至能气死。
尼古拉斯找到了餐馆的老板，问他要了一个房间，就地休息一晚上。
为此，他还带了两把武器防身，把床靠在门边，这才能睡得着。
第二天很快就有爱尔兰人找到了尼古拉斯。
“我们上尉请你过去。”
尼古拉斯小声的套近乎，“他有没有告诉你这生意是成了还是没有成？”
那人默默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工厂。
这个工厂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比尼古拉斯他们的窝点，那个西班牙工厂还要久远一点，墙壁的漆料全部脱落，甚至能看到裸露出来的红色砖块。
唯一比尼古拉斯好一点的是，他们的人更多，里面的人大都穿着整齐的军装。
这和尼古拉斯之前遇见的那些爱尔兰混子可不一样。
上尉看见尼古拉斯之后就简单的点了点头。
尼古拉斯坐了下来，和他坐在一排的，还有大名鼎鼎的马奎尔。
尼古拉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英军之中最大的军火贩子，两撇弯曲的八字胡，很有英国贵族气质。
马奎尔看了尼古拉斯一眼，轻蔑的笑了。
“现在什么样的小鬼头都能贩卖军火了么？我听罗纳德说有个叫尼古拉斯的小鬼也开始给正规军贩卖军火，没想到抢生意还抢到爱尔兰人这边来了，真是令我惊讶呢？”
尼古拉斯平静的点了点头。
“抱歉先生，我只答应过罗纳德，在英国正规军范围内，不会和你抢生意，现在既然是要和爱尔兰人做生意，我想，我们这是正常的竞争。”
马奎尔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和我竞争？尼古拉斯，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你的那些破铜烂铁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尼古拉斯顿时就笑了。
竟然敢说他手里的美国货是破铜烂铁？
等会就要他们好看！
上尉这时走了出来。
“好了，卖家们全都倒了，一共有四伙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专门在政府军和英军里面贩卖军火的马奎尔。”
“这位是给反叛军和自由人提供武器的诺德。”
“这位是我们爱尔兰兵工厂的自己人。”
“以及我们年级最小的自由军火商人，尼古拉斯。”
“经过我们的讨论，我们想要从你们之中选择最优质的武器，下面请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尼古拉斯看向了上尉，上尉微微的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上尉的争取，基本上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各家给个通知就行了。
他也是对尼古拉斯的武器拥有很大的信心。
当然。
这点信心尼古拉斯也有。
所以当马奎尔介绍着他手里的左轮手枪，毛瑟枪，甚至M1916类型的武器的时候，尼古拉斯都是面无表情的。
因为这些枪虽然同样是型号不同，但他们都打着同样一个旗号，黑工厂制作！
尼古拉斯很清楚。
马奎尔和自己有很大的不同，马奎尔手底下控制着一大帮的黑人，他有自己的兵工厂，往往别人想要打造什么样的武器，他就提供什么样的武器。
黑人劳动力也不值钱，他为此能赚好大一笔，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送给了罗纳德来换取在英军中的交易权。
但尼古拉斯没有黑工厂，他的武器都是在战场上捡来的，又或者去其他的地方进货。
其中他进货的地方包括了埃尔超级市场，位于马里滋堡南部街区，以及马奎尔黑工厂，位于马里滋堡的最西部，那里是英国人的大后方。
所以说句难听的话，马奎尔的武器，尼古拉斯比马奎尔更加清楚。
至于爱尔兰人自己的军工厂。
嗯。
这就是一个笑话。
在南非组建自己的军工厂，在尼古拉斯看来是很愚蠢的行为。
因为投入巨大，带来的回报还不稳定，武器也不是很好，更重要的是，一旦反叛军占领了工厂，那么你的投入全都付诸东流了。
所以当马奎尔介绍完，后面的两个尼古拉斯甚至都没有仔细听。
尤其是那个给反叛军提供军火的诺德，他拿出来的武器甚至包括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土枪，马奎尔他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最终轮到了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打开了箱子，从里面同样取出了一款M1916。
“菲德洛夫M1916，很经典的苏联步枪，可单发可连点，这些基础的东西，我想马奎尔已经给大家介绍过了。”
“但不同的是，马奎尔手里的步枪，是他自己的兵工厂打造的，而且是最好的一批，并不能代表他工厂的平均水准，这个我想我不需要多说什么。”
“但是我手里这批步枪，是美国工厂代工制造的，是一些私人工厂偷偷摸摸的打造的走私货，它的要求有多严格我就不多说了，最简单的一个例子，马奎尔手里的步枪金属构造部分是发黑的，一些连接部分，用的是钉子，钉子最大的问题，除了不可拆卸以外，还会有松动的迹象！”
尼古拉斯看都没看过马奎尔的步枪，却能说得头头是道！
因为他曾经把马奎尔步枪拆得不能再拆了。
那些钉子将木把件和金属器械连接的部位老是出问题，这些问题尼古拉斯都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尼古拉斯直接将自己手里的枪械拆掉，拿出了木头的那一部分单独的讲解。
“大家可以观察到，美国货在这一部分都是经过精细的计算的，严丝合缝，这意味着在枪械的使用过程中，更加不容易出现走火，卡弹，以及脱落等很大部分的问题，但是马奎尔先生，你敢将你的枪械拆开吗？”
尼古拉斯笑吟吟的看着马奎尔。
开什么玩笑？
竟然还敢和自己抢生意？
这不得挤兑死他？
马奎尔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了下去。
他死死的看着尼古拉斯，像是林子里的饿狼一样。
尼古拉斯随手拿出了一个手雷。
“更简单的东西就是这个手雷的，我不需要讲解其他的，只需要四个木板放在一块，咱们测测威力，就能看出不一样的。”
“美国的MARK手榴弹你们都是听过名头的，这些碎片能保证完整的每一片都散开，造成最大的杀伤力，但是马奎尔，你的手雷能保证么？”
“事实上，我之前买过你家黑工厂的武器，有两个人都来找过我，他们告诉我那些手雷炸开只能有四五块碎片，根本就造不成最大的杀伤力……”
尼古拉斯一再诋毁马奎尔，马奎尔终于忍不住了。
他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尼古拉斯！你说话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再说了，只有两个手雷而已，你不能说我每个手雷都是这样的吧！”
听见马奎尔暴怒的发言，尼古拉斯得意的笑了。
他看向了马奎尔，微笑着开口，好似撒旦一样。
“抱歉马奎尔，或许是说到你的痛点了，不过你说得没错，不能因为两个手雷就诬陷你兵工厂的武器都是这样的，但是我想纠正一点马奎尔。”
尼古拉斯看着马奎尔，一个单词便会停顿一下！
“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你的手雷没能达成理想的爆炸状态，死在了战场上，他们没办法来投诉我，也没办法去找你，或许这会儿正在和上帝起诉我们两个贩卖劣质军火呢！”
话音一落，爱尔兰人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
没得说！
必须买美国货！
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手雷的问题死在战场上呢？
主要是尼古拉斯的说法过于吓人也过于真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