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意识到一些问题所在，比如说这个仓库就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仓库，但是都没有机会，仇叔就像一根钉子一样常年扎在这里，别看他上了点岁数，但是为人机警的很，有他在，我们就没有机会。”
“那现在仇叔不是不在吗？”
“对，我现在就有一个计划，咱们明天可以试一下。”
我来了兴趣，问他：“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赵开刚要说，就听见有人在铁质扶梯上走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明显。
赵开一下机警起来，示意我别说话，我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住嘴了，现在正在想应该说点什么才能不引起皮志强的怀疑，但我这老毛病就是越关键的时候脑子越浆糊，根本想不出啥来。
在皮志强推开门的一瞬间，赵开变了一副脸孔，气愤地说：“哼，老板也真是的，我出去一趟顶多五千，为什么给你这个小崽子一万呢？”这时皮志强正好进来听到了这句话，于是赵开就问皮志强：“喂，小皮啊，你出去送一趟货最多给你多少钱啊？”
皮志强看看我俩，神情明显放松下来，伸手推了一下头上的毛线帽子咧嘴一笑说：“我啊，不瞒您说，我最多的一趟是八千，比您多三千，哈哈！”
赵开听了一瞪眼说：“怎么的？老板是觉得我上了点岁数就不中用了吗？我还不是吹牛，就小皮你俩这样的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皮志强嘴角带笑坐在茶台边，自斟自饮着茶水，说道：“我看啊这话不对，可能我们去的地方都是比较远的，老板照顾你的身体，不让你去远地方，所以给你的钱就少啊，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赵开假意思索一阵，说道：“好像还真没去过什么太远的地方，这么说老板还是照顾我的了？”
皮志强说那是当然。
赵开还是有些不服气，说等老板回来一定得去跟他申请去远的地方，妈的，一定要多赚钱才行。
赵开的演技真的是不一般，一场惊心动魄的风险就这样被他无形的化解，事后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可能赵开在跟我说这些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果皮志强上来，我跟他应该说些什么。
我跟赵开在办公室谈话少说也得有半个小时，这对于两个不太熟悉的人来说时间是有点长了，所以当皮志强上来的时候，我们肯定不能聊一些太肤浅的问题。
那么工资这事儿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保密的，至少不会轻易的告诉别人，我跟赵开既然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彼此已经放开了戒心，所以这时候聊聊工资的事儿也很正常了。
无论从时机的把握和话题的挑选上，赵开都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这也是我们没有引起皮志强怀疑的重要一点。
这个仓库地处偏僻，四周没遮没挡，夜晚的时候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呜呜作响。皮志强下去之后，我跟赵开分别躺下，我还想问他明天的计划是什么，赵开却摆摆手要我别说话。
我还以为皮志强在偷听，假装上厕所开门出去，看到皮志强也躺在沙发上睡了。
等我再回到屋里，赵开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我躺在沙发上完全没有睡意，这四周没有路灯，办公室的灯关了之后入眼尽是黑暗。
透过窗户能看到那些一人高的荒草在院子里随风摇摆，刷刷作响。
不知道润雨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路风和仇叔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走了。我闭上眼睛，心里却闲不住，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在路风眼里，皮志强显然比我和老赵更能信任，他不在办公室睡却跑到仓库里休息，可能是路风要他在那里看守某种东西，而这也就说明了办公室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东西实际上是在仓库。
但是仓库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装电脑的破箱子放在一边，里面连电脑都没有，显然这种重要的东西不在明面上。
那是在哪里呢？
我心中的一动，想到上次仇叔安排我骑摩托送货，实际上是路风安排的一场测试，那这次他们突然离开，会不会也是一场测试呢？如果真的是，那么明天老赵的计划是不是还能继续执行呢？
想到这我坐起来，轻轻喊了老赵两声，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是没搭理我。
我反复思想着这些事情，心中惴惴不安的翻来覆去。小时候老妈说我睡觉“择床”，就是说我在一个新的地方的第一天晚上肯定会睡不好，这个毛病到现在也没改过来。
外面的风吹的更大了一些，从窗缝灌进来的风，仿佛带着些潮湿的凉气打在我的脸上。
我随即又想起了润雨，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可能三儿已经给她买回去一些日用品。不过这次被偷显得很不寻常，那个小偷的目的很明确，好像是知道我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他要拿的就是润雨的所有东西。
润雨发现这一点之后跟我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来了，他们来了。”
谁来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润雨呢？
关于润雨的身世我从来都没有深问过，只是有一次谈话涉及到了她的家，她说她的家恶心，到现在还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她的家给她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以至于她这样恨着自己的家庭。
这些问题在黑暗中不停的循环往复，我的思绪也跟着这些问题被分成几个部分，飞来绕去的不得安宁。
听着风声，我心中烦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