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声而知雅意，杨掌柜立即笑着附和道：“没错没错，这笔是书坊推出的新品，大家请看！”
杨掌柜一个眼神，两个伙计立刻将角落里的铅笔拿到了众人眼前。
大家仔细瞧去，这支笔做工极其精巧，黑色的材质雕琢着精致的图腾花纹，底端嵌着红色丝线，握着笔杆的地方用银丝刻画成成了一朵牡丹花。
众人不由啧啧赞叹，“这是用银粉做的呀！”
“不是银粉也不是金粉！但是真的好精美！”
“这绝对是能工巧匠做的！”
洛兰鸢微微挑眉，“这是我家后山的一种矿石提取出的颜色，既然诸位都夸赞了，不知道可愿意购买？”
“我们要！我出三两！”
“真么好看的笔怎么也得四两！”
一时间哄抢声四起，最终掌柜一垂定音。
“今日新品，所有炭笔一律三两银子一支！”
“三两就三两，我买了！”
众人都争先恐后地掏钱付账。
洛兰鸢看向杨掌柜：“不知我们这单子，您还吃得下吗？”
掌柜的摸了摸胡须，含笑道：“小娘子心灵手巧，这单子老朽觉得，可以长期合作，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洛兰鸢爽朗的笑道：“掌柜英明，当得起这城里第一书坊的名声！”
杨掌柜听到这话，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洛兰鸢决定每月送五十支炭笔给书坊按照从前的价格2两银子。
双方签了协议，眼看着顾凡二人就要收拾东西离开，杨掌柜忙拉住顾凡，“二位，那画册还未说定，何必如此匆忙离开呢！”
“掌柜的，这画册是夫君专为我所作，只是想请掌柜的掌眼，并不售卖。”
“这……”杨掌柜皱起眉头，略显遗憾。
洛兰鸢笑吟吟道：“掌柜的莫急，我刚刚画的小女孩，掌柜的倒是可以买回去。”
她重新摊开刚刚画的那张掌柜的女儿画像，杨掌柜一愣，心道自己小看了这女子。
“也好也好……不知多少钱小娘子肯出手？”
“不多不多，三十两银子。”
“什么？三十两？”
杨掌柜差点跳脚。
一张图居然要三十两，他为难地看向了顾凡和洛兰鸢二人。
洛兰鸢解释道：“这画卷是完本，且颇为逼真，小女子不才，却敢打包票，这县城怕是没有一家能画出如此画作来，更不要说杨掌柜卖的炭笔也是全城独一份的，若杨掌柜不在店内挂起来一副，以做样本，我猜，要不了多久，等其他店铺制作出仿品来，您这儿的笔，怕是就没有什么优势了，杨掌柜，您是生意人，这后面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吧？”
她说的这话确实很现实，但杨掌柜仍旧犹豫不决。
“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老朽看得明白。”杨掌柜道，“但你的价格确实有些高了，不若二十两可好？”
“杨掌柜，三十两就三十两，您莫不是忘了我大哥是做什么的？”
顾凡冷哼一声，杨掌柜的立刻吓得一哆嗦。
哎！这好好的一个姑娘，咋就嫁了个土匪呢！害得他现在还得跟土匪做生意！
洛兰鸢洋装拉了顾凡一把，“好好地谈生意，你提咱青帮寨的大哥做什么！”
洛兰鸢转身陪笑道：“掌柜的，不若这样，读书人都喜好棋局上定输赢，我们又是做书坊的生意，不若也附庸风雅一次，我们赢了，掌柜的三十两收回，我们输了，二十两，我们多一个子都不要，您看如何？”
掌柜的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了。”
“掌柜的爽快，那楚河汉界，我们棋盘定输赢？”
“一言为定！”
“落子无悔！”
洛兰鸢让顾凡做到了刻画有象棋盘的桌面上，顾凡一头雾水，他昨晚上才刚学会，这这这……
杨掌柜本想摆棋局，却不想洛兰鸢将所有棋子都扫落到了桌子下面，自己拿着丝帕，将棋盘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打开食盒，亲自将印有卒、士、将等棋子状的水晶绿豆糕放在了杨掌柜一侧，又将印有兵、仕、帅的白色薏米糕布满了顾凡的棋盘上。
“水晶绿豆糕丝滑精致，薏米芝麻糕物美价廉，好一个玲珑心思的小娘子！”
“确实确实，富商与百姓的利益冲突永远停不了，能观如此棋局，真是三生有幸！”
“只有我觉得那糕点很香吗？”
“……”
书坊斗棋，特别是带有赌注的输赢局，很是受到大家的欢迎，许多客人甚至慕名前来观看，战未开，两边的支持者已是议论的热火朝天了。
于是杨掌柜和顾凡就坐在棋牌室的桌边，一边品茗吃茶一边开盘厮杀。
杨掌柜经营书坊，多年浸淫，棋艺远胜一筹，顾凡将将一夜学成，很是捉襟见肘，已是输了一大片，杨掌柜得意不已，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挑眉看着顾凡，拿起棋局上对方输掉的棋子一口咬下。
芝麻的香甜和薏米的软诺在口中化开，味蕾顿时充斥整个口腔。
顾凡看着杨掌柜，目光阴沉，脸色铁青。
杨掌柜吃着芝麻薏米糕，越看越是顺眼，忍不住又咬下一块来吃，结果一个不留意就被顾凡赢走了一枚绿色棋子。
这都是他的阿鸢连夜做的，他再怎样废柴也要抢回来一些吧！
“妙哉，妙哉！”杨掌柜吃着手中的糕点停不下来，又回头看了一眼洛兰鸢，“真是可惜了！”
一时间二人的棋局不像是为了赌约而下，反而是为了谁能够多吃对方一块糕点而厮杀。
执棋人吃得津津有味，玩的津津乐道，观棋者一阵阵咽着口水，心痒难耐，恨不得自己替代他们，参与进来。
伙计在一旁帮忙收拾着掌柜赢得的棋子，趁其不备，偷偷吃了一块，顿时一脸享受的神情，须臾，立刻收到了掌柜的眼刀子，不敢再偷拿，这一下更是把众人馋的心神向往了。
顾凡的节奏越来越好，白子一反刚才的颓败，甚至隐隐有反败为胜占据上风之势，最后，他竟然以自己的帅单刀直入，直接将对方主将吃掉，杨掌柜战得酣畅淋漓，没想到对方这一招釜底抽薪，但依旧舍不得这场棋局。
这样的棋局实在太过稀奇了，他平生仅见，简直令他欲罢不能啊！
“好好好，痛快，真是太痛快了，顾家二郎有勇有谋，很有你家老祖宗的风范！这三十两，值了！”
杨掌柜的眉飞色舞，虽败犹荣。
一盘棋局，下的两相皆宜，吃的宾主尽欢！
洛兰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对顾凡道：“相公，你别再吃了，这本就是送给杨掌柜赔礼的。”
杨掌柜：“……”
众人：“……”
顾凡：“……咳，对对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