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意扬起唇角，似玉的容颜上带着些坏意：“去，把给洛相准备的茶叶送过去。”
“遵命！”
沈慕眼里出现了崇拜的光芒。
还得是主子啊，做戏做全套！
却说洛江陵刚上马车就裹紧了衣袍咳嗽不止。
家丁都急了，赶紧催促车夫：“快点，赶紧回相府！”
“驾——”
马车在街上一路飞奔，其中的洛江陵如坐针毡。
他这会儿昏昏沉沉，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里，阵阵冷意传遍全身。
等他回到相府的时候，连下马车都需要家丁搀扶。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被冻了两个多时辰，哪怕洛江陵是铁打的这会儿也已经被冻得七荤八素。
相府中，有下人端来热汤替洛江陵暖身子。
感觉到温暖的洛江陵舒服了些，可一想起今天的经历，他不禁咬牙切齿。
实在是可恶！
这时，后来一步的沈慕也已经到了相府门口。
有家丁来报：“老爷，千岁府来人，说是给您送茶叶的。”
“砰！”
洛江陵摔碎了汤碗，脸色铁青：“带进来！”
沈慕迈步而入，看到洛江陵的模样后，沈慕心中暗笑，表面上则是毕恭毕敬。
“在下见过洛相，这是我家主母回赠您的茶叶，请收下。”
“放下吧。”
洛江陵面无表情，但是看茶叶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
一旁的家丁微微叹了口气，接下茶叶盒后，又给了沈慕一块碎银。
沈慕见事情办成，也不久留：“茶叶已经送到，在下告辞。”
“且慢！”
就在沈慕转身时，洛江陵喊住了他。
“不知相爷还有何事吩咐？”沈慕回头问道。
洛江陵面容微寒，还没说话，苏嬷嬷却突然不请自来。
刚一进来，苏嬷嬷便对沈慕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千岁夫人的小跟班吗？今天怎么落在咱家相爷手里了。”
话音落下，沈慕嗤笑起来，旁边的相府家丁也掩面偷笑。
这个苏嬷嬷可真不知死活，相爷刚在千岁府吃了一串哑巴亏，正愁没地儿撒气呢，你倒好，自己撞上来了。
“咳咳！”
洛江陵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难堪。
苏嬷嬷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她恨喻意，连带着喻意的手下也不喜欢。
“我可告诉你，相府可不是千岁府，我劝你趁早弃暗投明，否则，哼哼！”
“苏嬷嬷，够了！”洛江陵眉头紧皱，脸色越发难看。
听着洛江陵的话，又听见周遭笑声愈盛，苏嬷嬷似乎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
“不是？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吃饭吗？”
“……”
吃饭二字彻底戳痛了洛江陵的神经，他脸色一阵铁青，怒斥道：“住口，本相面前，哪里轮的上你胡言乱语，还不快滚出去！”
苏嬷嬷还想说话，可等她看向洛江陵时，发现自己的主子脸色阴沉，这是动了真怒。
她赶紧闭嘴，临走前还怨毒的看了沈慕一眼。
沈慕耸耸肩，刚出相府就笑出了声。
等他回到千岁府跟喻意和乔殊提及此事时，二人也是冷笑连连。
这一主一仆，都不是什么好人。
洛江陵倒还好，是派系之争，可这个苏嬷嬷就是纯粹的恶心人了。
喻意望向乔殊，语气中带了些关心：“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叫大夫？”
“不必了。”
乔殊脸色如常，可说话的力气却小了不少。
显然，他的伤势经过了今天这一场闹剧，又严重了些。
“那今天就在书房吃饭吧，省得你走。”
喻意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饭菜端来。”
“遵命，夫人。”
饭后已是下午，乔殊靠在卧榻之上假寐，额头上是滴滴分明的汗水，脸色也呈现病态的苍白。
他今日透支太多，此时格外难受。
喻意轻轻一叹，拿起手帕，细细替乔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虽然她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但眼看着乔殊一点点的在她面前虚弱，喻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正在喻意替乔殊擦汗时，屋外有个小小的人影钻了进来。
“嘘！”
喻意扭头示意乔青橙别大喊大叫，后者很懂事点点头。
乔青橙蹑手蹑脚的来到喻意身边，低声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
喻意指尖的手帕一顿，眼神也慌乱了些许，这才笑道：“乖，爹爹今天累了，睡会儿就好。”
“真的吗？”
乔青橙眼中带着疑惑，今天可是第二天了，再往后……
她不敢往下再想。
乔青橙接过手帕，替乔殊擦拭汗水。
自幼聪慧的她哪里不知，如今的乔殊就像是风中残烛，早已是油尽灯枯，哪怕是靠还生丹撑着，也撑不住太久。
有小橙子接手，喻意缓缓起身，取来一床被子给乔殊盖上。
轻轻掖好被角后，喻意握住了乔青橙的小手：“小橙子放心，你爹爹会没事的。”
“嗯！”
小橙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是这一点下去，却久久不曾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橙子才抬起头，眼眶红红：“娘，你是大人，不会骗小孩的对不对？”
喻意不由得为之动容，展臂抱住乔青橙小小的身子，轻声抚慰道：“娘不骗你。”
被喻意抱在怀里，乔青橙亮晶晶的眼眸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转而是一抹坚定。
她一定不会辜负爹爹的一片心意的！
还有娘亲……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
未生而养，终生难还。
“娘，我想去宫学了。”乔青橙忽然说道。
喻意微微一愣，柔声道：“好，等宫宴结束了，娘就送你去宫学。”
“嗯嗯。”
乔青橙从喻意的怀中钻下，躺在乔殊的旁边，抱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待小橙子睡着，乔殊渐渐睁开眼，只是以往冷冰冰的眸子，今日却少了几分冷意，多了些眷恋。
他低头看向小橙子，摸出一粒还生丹送入口中。
苦涩的丹药自口中融化，这也是乔殊第一回体会到了离别苦的滋味。
只是这种感觉，只能越发坚定他的想法。
喻意注意到乔殊眼中转瞬即逝的温柔后，取而代之的是视死如归的坦然，也不禁有些感慨。
眼前的男人为了女儿，当真是倾尽所有，哪怕是仅剩的几天命，也要替乔青橙搏出一条平坦的道路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