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杀了陈念,陈念回去和窃兰说了什么,他还是个死。
散修只能硬着头皮上,出招越发狠辣。
陈念到底是修为差太多,哪怕是嗑药也比不了,最终和秦炎一起被散修的剑气掀开。
秦炎把陈念抱进怀里,死死护住。
剑气割破了皮肉也不肯松手。
“没事的妹妹,我们会活下来的。”
哪怕是用我的身躯来护你。
秦炎将不能动弹的陈念推到身后,神火已经调动不起来了,只得强行挤压为数不多的灵气,结印,一层脆弱如纸的结界被撑起。
散修神色焦急,不敢再拖。
迟则生变,窃兰和凤霖随时都有可能赶过来。
也不知道这丑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惹得两大门派的天骄那般重视。
他举起剑,剑光凝聚,直取两人心脉。
然而,他没看见陈念和秦炎的死,倒先被一剑,贯穿了胸口。
是窃兰,窃兰随手拎着一柄普通的剑,没了那天下闻名的神剑,他一样能取人性命。
云月御剑疾驰,终于赶在剑光抵达之前,挡在秦炎和陈念身前。
以剑对剑。
她后退三步,咳出一口血,终是以筑基之躯,挡住了那金丹期的全力一击,将人护住。
少女来不及收剑,就已转身去看受伤的人儿:“念念,没事吧。”
陈念浑身的血,多的她都不敢碰了,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伤口。
陈念咳出一口血,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云月……”
她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吓了大家一大跳。
云月赶紧拉了丹修的师弟过来。
一大群人热情的围住了陈念,就连秦炎也被带到一边照顾。
幸好陈念是力竭晕倒,身上的伤也多为皮外伤,除了肚子上的窟窿要多养几天之外,都还好。
云月知道结果,立刻松懈下来,红着眼眶给陈念包扎伤口。
秦炎在一边也在被另一个弟子包扎伤口。
他为了护住陈念,伤的更重一些,腿被打断了,这会儿只能坐着。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毫不避讳的看着云月。
他其实是第一次见云月,说来可笑,曾经的未婚夫妻从未见过面。
云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的云月,刁蛮,跋扈,会有一身大宗门弟子的毛病,像凤霖那样。
可是,事实上,云月温柔,安静,坚韧,是和陈念一样,让人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姑娘。
秦炎想起了陈念说的话,想起了对方的灵根,突然释怀了。
总归,只是个误会罢了。
而那个五年之约,也不过是当年那个自卑又自负的秦炎说出的负气之言,就当做是云,被风吹散。
散了,他就能看见云后藏着的明月了。
他挪开视线,看向窃兰的目光里就带着审视了。
剑修的本命剑啊,剑修会给什么人本命剑呢。
秦炎换位思考了一下。
一个,就是妹妹,另一个,估计会是自己相守一生的道侣。
想到这里,秦炎再看向窃兰的目光,就很不满意了。
窃兰?
天骄?
切,比不上他家念念一根手指头。
系统:……妈的,妹控千层滤镜。
窃兰发现了秦炎的异常,但他不认识秦炎,便没管。
他在看自己的剑。
山岚剑在他来了之后,还不肯回来,是他亲自去取的。
他看着剑身,陪伴了十多年的剑难得有了变化。
剑身上多了个血红的图案。
窃兰目光凝滞,不确定,再看两眼。
道侣契?
真是道侣契!
山岚果然是疯了。
山岚躲在剑里装死,安静如鸡。
窃兰捏着剑,回头看向还在昏迷的陈念。
太久没见了,他终于看清了陈念的模样,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还是很丑,头发乱糟糟的,浑身的血,被云月包成了个粽子,更加不好看了。
窃兰是正常人,有正常的审美。
丑就是丑,美就是美。
可,这就是山岚心心念念的大美人?
窃兰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不敢苟同山岚的审美。
但,契约已成,窃兰再次将目光放在陈念身上。
瘦瘦小小的一个,狼狈不堪,可怜兮兮的靠在云月怀里,无端让人心疼。
向来端方有礼的窃兰,第一次对着一个姑娘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山岚剑捣乱结下来的道侣契。
窃兰,认了。
不过是个没人疼的小姑娘罢了。
他想,日后,可以由他来疼。
事实证明,窃兰想错了。
陈念哪里是没人疼啊。
她是疼的人太多了。
凤霖是晚上来的,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可算是赶到了。
看见陈念惨状的大小姐,瞬间就炸了,嚷嚷着要把那散修找回来鞭尸泄愤。
空竹宗的弟子劝了许久,才将人安抚下来。
全程,传闻里,这位对窃兰有几分倾慕之意的大小姐,连一个眼色都没给过窃兰。
窃兰是霁月风光的人,却不是不染尘埃的仙。
他也听过凤霖倾慕自己的传言,自己师尊也试探过自己。
他那时心里只有剑,哪里会考虑道侣的事情,便一口回绝了。
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皮囊下那颗心,是黑是白。
此时,凤霖不搭理窃兰,窃兰不仅是失落,反倒松了口气。
陈念在,陈念是他的妻子。
他听师弟们说过,有些妻子对丈夫的占有欲很强烈,不喜欢丈夫和其他女子靠近,连说话都不可以。
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想,凤霖不理自己,陈念会不会开心,会不会也觉得好。
觉得他是可以托付之人。
夜半,陈念开始发热,伸着手抓空气,口中也说着胡话。
像是陷入了吃人的梦魇里。
她梦到了过去,爸妈刚死时,最艰难,最狼狈的时刻。
那时她被姑姑带回了家,姑姑一开始对她很好,监察人员来了,问她过得怎么样。
幼时的陈念什么都不懂,奶声奶气的说:“姑姑对我可好了,姑姑还给我买了好多新裙子和新娃娃。”
小孩子的悲伤就是这么容易填平。
几件漂亮衣服,几个好看的娃娃,就能让她忘了失去父母的悲伤。
监察人员走了,姑姑拿了房屋过户合同给她签。
当晚,被榨干所有价值的陈念,穿着新衣服,带着她的新娃娃,被遗弃了。
只有五岁的孩子,沦为和恶狗抢食。
守夜的窃兰发现了异样,坐到陈念身边。
道侣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
窃兰顺从自己的心意,握住了陈念乱动的手,渡去灵气。
她肩上有伤,这般乱动,会撕开伤口的。
窃兰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陈念死死抓住了窃兰的手,如抓住水中浮木。
满身血腥气的姑娘钻入他怀里,泪水打湿了衣襟。
窃兰这次听清了怀里人的梦语,于是,素来爱洁的他没有推开他的姑娘。
“别丢下我,求求你,别丢下我,我很乖的,我吃的很少,我能干活,别丢下我。”
卑微,可怜,像被丢弃的小狗。
窃兰这次没再为自己找理由,他拥住了陈念。
这是他的道侣,他名正言顺。
“没事的,我在,我在……”
窃兰就这样照顾了陈念一整晚,第二日一早却提前离开了陈念的帐篷。
未行道侣大典,他怕被人瞧见,传扬出去,有人折辱他的道侣。
他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又招了多少人。
只是,当他在心底,真正将道侣和陈念画上等号时,再看向陈念,只觉心底酸涩。
陈念现在一点都不可怜。
她现在过得相当好,左拥右抱。
一边是温柔似水的云月,一边是骄纵小意的凤霖。
身后还有一个小心翼翼,瘸了腿也要给陈念推轮椅的秦炎。
简直是春风得意,比人间三千后宫佳丽的皇帝都滋润三分。
但,昨夜,是窃兰照顾了她一整晚。
窃兰觉得没意思,想上前和陈念说明道侣契的事儿,为自己要一个名分,却被无数人阻拦。
他压根无法近身。
只能被秦炎堤防着,像一个拱白菜,却连白菜都见不到的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