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念睡多了，精神好的上头，睡不着觉，硬要和凤霖云月三个住一个帐篷，来一场闺蜜夜谈。
两人怕压到陈念伤口，都只敢坐着。
“来来来，起个话头，咱聊什么。”陈念眼睛里全是八卦的光。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吃上修真界的瓜。
云月和凤霖都是正统修士出身，对这种吃瓜不甚了解。
但，要说修真界里可以聊一天的话题，那必定是……
“聊，我大师兄？”云月歪头看陈念。
陈念却是歪头看凤霖。
凤霖脸一黑：“聊窃兰看我做什么？”
云月想起传闻，也笑了，闹的凤霖咬牙切齿。
陈念仗着自己是个病号，肆无忌惮的开口。
“霖霖，你为什么喜欢窃兰呢，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吗？”
凤霖撑着下巴摇头，修真界不看重皮囊，他们看重实力。
“不是因为脸，窃兰强大啊，他虽然修悲悯道，却是我们这一辈战力最强之人，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我们这一辈所有人，从小到大都是在窃兰的光芒下长大的，压力可大了，仰望他，几乎成了习惯。”
云月虽然是窃兰师妹，但也对凤霖的话深有体会：“我也感觉，压力太大了。”
陈念不解：“可是他很温柔啊，不像会咄咄逼人，给你们压力啊。”
吐槽欲望彻底被陈念打开，凤霖和云月秒变话痨。
“他不会，可是我们长辈会啊，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听我爹念叨着窃兰长大，都要听吐了。”
云月：“对呀对呀，我这些年都不敢松懈，生怕我慢一步，就会被我爹说我不配做大师兄的师妹。”
啊这，陈念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你都被这样打压了，怎么还会喜欢他。”
云月也好奇的看过来。
凤霖皱眉叹气，满脸无奈。
“具体来说，我也不是喜欢他，就是，我爹那么喜欢窃兰，我就想着，要是我把他拐回去了，我爹会不会良心发现放给我，不再拿我和他作比较。”
陈念分分钟打破凤霖的幻想：“不可能，我跟你讲，你爹肯定更加鞭策你追上窃兰哈哈哈。”
云月跟着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只有凤霖一个人，愁眉苦脸，想起这个可能，暴躁的抓头发。
“那我不喜欢他了，仙人太高，我攀不起。”
一辈子活在窃兰的阴影之下。
咦~
太可怕了，才不要。
陈念今日在凤霖身上吃够了瓜，第二日就轮到了自己被吃。
窃兰单独约她出去走走。
凤霖和云月的眼珠子立刻就盯过来了。
秦炎更绝。
他戴着那顶洗干净了，但是破了个洞的虎皮帽，瘸着腿，寸步不离的跟着陈念，跟个影子一样。
“有什么事儿，可以就在这儿说啊，都是自己人。”陈念被看的不好意思，反骨上来，不想走了。
窃兰皱眉，并未松口。
“事关山岚。”
陈念想起山岚的那一声‘主人’，顿时心虚，头也不回的任由窃兰把她推走了。
留在原地的秦炎像是被人抛弃的大狗，可怜又无助。
“没事的，大师兄只是和念念说点事，不会伤害念念的。”云月不知秦炎身份，上前来劝。
秦炎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前未婚妻相处，诺诺的道了句谢，便一瘸一拐的走到边上坐下等陈念回来。
凤霖多看了两眼，想起是和陈念一起被楚帆逼走的那个倒霉修士：“这散修竟然还跟着念念啊，该不会是喜欢念念吧。”
秦炎很孤僻，只和陈念说话，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秦炎名字。
云月摇头：“不是的，念念叫他哥哥，一路上他也对念念多有照顾，要不是他，念念活不下来。”
“这样啊，那是得谢谢他了，回头给他准备一份礼。”
凤霖的声音飘远了。
秦炎闭目，调动灵气养伤。
他要快点强大起来了，不然妹妹会被其他男人叼走的。
窃兰推着陈念走了许久，才在一处溪边停下。
风吹得有点冷，陈念瑟缩了一下，想快点回去了。
她怕窃兰知道山岚认她为主了，剁了她。
“窃兰真君山岚剑的事儿，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它会认为为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个契约给抹了。”
窃兰抬眸，观察陈念的眉眼。
没有说慌。
看来，陈念是真的不知道道侣契的事儿。
他自顾自的给陈念披了一件衣裳，如实道：“抹不了。”
陈念受宠若惊的裹好衣服道谢，却瞪圆了眼，不解道：“怎么抹不了，我问过了，剑主契约很好解的。”
“这不是剑主契约。”窃兰叹了口气，将山岚剑放出来。
山岚剑立刻就往陈念怀里钻。
“啥？”陈念迷糊。
窃兰俯身，靠的很近，近到陈念想要往后躲避。
他指着剑上的鲜红图案，语气极为认真。
“这不是剑主契约，这是道侣契。”
陈念一瞬间像是被雷又劈了一道，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
系统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东西。
窃兰知道陈念不信，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道侣契，山岚替我和你结下了道侣契约，你我，现在是道侣。”
陈念瞪着怀里的山岚，急的快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可是，契约形成的时候，它只取了我的血，你也不在现场啊。”
基本的结契条件她还是知道的，必须结契双方都到场才可以。
窃兰索性半跪在陈念面前，握住陈念的手，将他们之间的契约展示给陈念看。
道侣契的载体在山岚剑上，但窃兰和陈念身上也有，就在手腕上，两手交握就能触发。
“我也不知道山岚剑是这么办到的，可，道侣契是事实，你看，我们之间有因果。”
陈念：……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真的不能解吗？”陈念猛地收回手，心跳的都要蹦出来了。
为什么，道侣契会现在才出现，在她已经决定放弃窃兰，对窃兰一点想法都没有的时候。
头疼。
窃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并不在意，露出一个笑。
“解不了，天道已经认了我们的因果，除非我们之中一人死去。”
陈念彻底无语。
淦，修真界这么霸道的吗？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就没救了吗？”陈念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下。
窃兰这样的人，如高山之兰，看看就好了，真摘下来，她没本事观赏。
毕竟晴山大陆十二州，多少女子，都觊觎这株兰草。
陈念从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力压群芳。
窃兰没正面回答，他只是半跪于地，让陈念看得见自己的眼睛。
“我回去之后便禀明师尊，为我们办一场盛大的道侣大典如何？”
陈念抿唇，一样没有回答：“你对谁都这样温柔吗？”
中央空调，她可不要。
“当然不是，温柔也是分人的。”窃兰摇头。
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那边问什么就答什么好了。
实话总没错。
陈念深吸口气，不想听系统的聒噪，她理清自己想说的话。
很早之前，她就不是那个可以说话不过脑子的小姑娘了。
“我现在还不想成婚，我也不想让人知道你我是道侣，我们的道侣契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有感情，而且，地位相差巨大。”
“若是强求，我们只会你死我活。”
陈念虽然有时候也会做小女生的梦，可却活得格外清醒。
她知道，阶级差异是巨大的，是无法抹平的。
哪怕是要抹平，也是一方迁就另一方。
可陈念身为一个现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不会做依附于男人过活的菟丝子。
窃兰大宗门出身，哪怕看起来再温润，也会有不可摧折的傲骨。
更何况，他们是被强行绑在一起的，没有感情，不可能会为了另一个人去迁就服软。
这样的婚姻，遍布荆棘和刀刃，没有未来。
“不会，我会处理好一切。”窃兰摇头，他不理解陈念为何拒绝，是自己不够好，不足以让陈念相信自己吗？
“窃兰，你对我是责任，你会守着你的心，我却会忍不住爱上你，慕强是本能，等我爱上你，平衡就会被打破，我会失控，会嫉妒，会无理取闹，会一点点消磨掉你对我的责任。”
最后走向覆灭。
她可以给出任何感情。
友情亲情都随意。
唯独爱。
她没有感受过，也吝啬付出半分。
无疑，陈念的婚姻观念是悲观的，养父母的婚姻对她的影响太深了。
养母深爱养父，因养父不想要孩子，于是约定丁克，后来也因养父想要孩子，五十岁的养母，依旧为了满足养父的心愿。
相信所谓的领养一个孩子就能引来自己亲生孩子的话，去孤儿院领养了自己。
又在怀上孩子之后，将自己送走。
陈念后来打听过，养母因为高龄产子，难产死了，养父带着孩子又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
养母这样的爱，让人失去自我，变得卑微疯狂。
所以陈念抗拒去爱人，也抗拒接受一个人的爱。
陈念并不是没有傲骨的人。
她不想让爱成为自己的软肋，从而放弃自己的傲骨。
陈念将山岚递还回去，神色郑重。
“窃兰，我们不合适，这对我不公平，瞒下这件事吧，就当没发生过，日后找到办法了，再解开。”
人生二十五载，从未尝过挫败的窃兰人生第一次，被拒绝，被否定了。
他不可置信，依旧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已经是道侣了，陈念却不愿将爱给他，也不愿信他会爱上她。
“可是，你对我也不公平，陈念，你单方面拒绝了我，你没给我靠近的机会，也没给我爱上你的机会。”
他满腔的期待，将要萌芽的心意，全被陈念冷漠拒绝。
系统啧啧称奇：“天可怜见啊，窃兰真君的恻隐之心，竟被随意丢弃。”
系统之前看陈念那个花痴样，还以为她是个恋爱脑，一直担惊受怕。
结果，陈念是个狼灭啊，对着之前喜欢的窃兰，居然毫不动心，并且还试图掐死这断关系。
啧啧啧，窃兰真可怜。
陈念眉眼低垂：“错误之后就不是错误了吗，知道是错误，就没必要延续。”
道侣契是错误，道侣契之后，也完全没必要。
山岚剑知道闯了祸，安静如鸡的躺在陈念手里。
窃兰看着陈念，想从陈念脸上找到被拒绝的答案。
他不信陈念顾及的那些，他相信自己可以踏平陈念所有的不安。
可，他没想过，陈念会连机会都不给他。
就像陈念认为的那样，他也有傲骨。
陈念不愿意，二十五年的教养和骄傲让他克制着不再纠缠。
他自陈念手中取过剑，起身，就又是那个山崖之上的窃兰了。
“你说得对，如你所愿，我送你回去。”
窃兰冷下了脸。
他想笑的，却笑不出来，心像是被拳头砸过，丝丝缕缕的疼。
此时的窃兰没窥见了陈念藏的极好的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却死死记得陈念的拒绝。
此后许久，他都一直在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差了，不足以让陈念安心托付。
这个念头想的多了，便渐渐入了心，真正的生了情。
窃兰冷脸，算是个奇观。
秦炎却不在意，他只在意陈念有没有被欺负。
“没事。”陈念摇摇头，示意秦炎推她离开。
太尴尬了。
她最近都不想再看见窃兰。
秦炎听话的推着她走了。
陈念不说，他便也不问。
系统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还不忘马后炮心疼窃兰。
“为什么不答应呢，窃兰的长相你不是很喜欢吗，性格也好，你想要一个百依百顺的老公，也不是不能调教出来。”
陈念正在吃药，捧着药碗，手边还有云月准备的糖果子，热气模糊了眉眼，她将药一口饮尽，含了一颗糖果子在嘴里。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如果她答应了窃兰，那她和窃兰的婚姻就会像这碗药。
开头怎么是苦的，最后才是甜的。
可这些苦的甜的，陈念都不想要。
系统闭嘴了，终究是他从未看透过陈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