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欺身过来，林寻紧张的往后躲了躲，“就是，你方才说‘给我’什么？你何时做的这个秘境，难道……对了，这片桂树林便是你植的吧？你竟然趁我们去琴川逃难，占了我家后山，还在此造了秘境？”

似乎被她说中了，他目光闪烁，不敢看她，说，“此处自然是给你休养疗伤啊。这里有这么大一颗扣天翡悬着，灵力十分充沛，最适合修行。以后，你也不用再去彩云涧冒险。”

“还有呢？”她问。其实，林寻此时心里已经乱做一团，她为这样一份大礼惴惴不安，也更疑惑他的来历。

他疑惑，“还有什么？”

林寻说，“另一个问题你还没回应。就是什么时候盯上我家这块地方的？”其实，她就是想问他是何时盯上她的。

他抿了抿嘴唇，一挑眉毛，恢复了几分戏谑，“这梵净山您没买下吧，我也没占你屋子啊，你家屋后不是你家的吧？”

林寻词穷，手中弯刀闪了闪又消失了。算了，外面都打不过他，如今，在他的地盘上更没胜算。

再说，他这说法好像也没错。

她忍了。

“咱俩有缘便做了邻居，你可别总想着谋杀亲邻啊。”他也发觉了她动怒，自己找吧了个台阶，接着说起霜儿，“你那狐狸朋友，我看着，像是自愿离魂。”

“这是什么术法？”林寻第一次听说。

君羽说，“这不是术法，是契约。在魔族，有一种契约叫自愿离魂。就是魔会用某种条件与人达成契约，借人魂魄去做某事，许给被借之人某个承诺。”

“这，是一种交易？”林寻似乎明白了。

他点头。

她问，“那怎么办？有办法将她的魂找回来吗？”

君羽为难的摇头说，“找回来很难。若真是签订了魂契，她便与别人生成双魂，双魂合一，再也分不开。除非，此人意志坚定，忍着凤凰涅槃的痛苦吞噬掉另一个魂。可是，这就好比一个人自己拿刀将身体分割成两半，你想想，那哪里是常人能忍受的。”

“竟是这样。”林寻的心瞬间冰冷，霜儿这是没救了吗？！

君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她如此便禁声喝茶。

林寻站起来，望着桂林小筑天空那轮美轮美奂的月亮，即便知道它是假的，仍旧觉得它是那么完美，永远不会缺失。想必，霜儿，沉浸在褒姒体内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所见虚幻，仍令她迷恋。

“我……我知道她的魂在哪里，我见过。”林寻说。

君羽也站起来，与她并肩看那月亮，“想必，她此刻，应该在一个作为精灵永远也坐不到的位置吧。”

她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似月光，温柔的回望她，“你若是不愿意说便算了。只是，天下没有白捡的好事，那个与她缔结契约的人，应该也在借她之力行自己难行之事。”

被他猜对了，林寻心情沉重说，“她在新晋王妃褒姒身上。”

“是了。”他说，“镐京方向魔气四起妖气隐约，想是与你这狐狸朋友有关。”

林寻疑惑了，“霜儿是做了什么吗，能说清楚些吗？到底怎么回事？”

君羽摘下一瓣荷花，在手中一抛，一件轻盈洁白的披风便落在林寻肩上，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入夜微凉，给你加件衣裳。来，坐下，我慢慢给你说。这件事大概得从当初混沌初分定六界开始，牵扯的比较久远，你可别听困了。”

林寻坐于石凳上，托着腮，道，“是够久远的，不过，若是十分有必要，我愿意听。”

“你知道天魔恩怨吗？”他问。

她摇头。

“所以，得从头给你说。”他一挥手，面前多出一面琉璃镜似的东西，里面，呈现的竟是天魔恩怨历史。

天地初分，清者上升成为天，浊者下沉积为地，天人占了天境，按修为境界衍生出神与仙，人族占据广袤大地生演繁息，人死为鬼衍生出冥界，天地灵力又孕育出精灵妖族，天地怨气则集聚生成魔。

六界共生，各处其域，倒也相安无事很多年。直到天元纪年十万年前，魔族出了一位魔君，骁勇善战，统一了魔界，成为魔界历史上头一位一统天下的大魔尊。但他不满只做魔界君主，他想吞并人界，妖族，冥界，最终杀神弑仙一统六界。

这位魔君为积聚魔族力量，派出魔族入侵人间、妖族乃至冥界，用嫉妒贪婪嗔念挑拨人心，搅动各界挑起战争，厮杀不断，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六界众生饱受战乱、饥荒而死，怨念强烈，不肯入幽冥进轮回，便纷纷投靠了魔界，魔界在怨念大增加持下，实力不断壮大。

在积聚巨大实力之后，魔君终于带着一望无际的魔族大军闯过雷霆海攻上九重天。

天魔混战映红了天空，人间下了三年之久的血雨。

后来，当时天帝以己之元神催动护天大阵，才封印了魔君，将叛乱魔族打回魔界。

这段历史，皆是声势浩大的厮杀，其惨烈胜过炼狱景象，看的林寻寒意遍体。

君羽见她脸色煞白，一挥手撤了法阵，紧张问，“林寻，没事吧？”

林寻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才道，“就为了自己的野心，要这么多生灵陪葬吗？”

他看着她，依旧抿了抿嘴，才说，“其实，那个魔君，他原本是天族太子，名扶苏。但是，后来被陷害，堕入魔界。”

扶苏！不知为何，只听闻这个名字，便让林寻心中一阵疼痛。她冷笑，“原来，罪孽的根源在天族。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天族，也有这许多龌龊。”

君羽此刻面露冷峻，认真说，“未来人间之时，只觉此世间山川秀丽江河峻美，风花雪月美景无边，人，更是勤劳质朴。但等你化做人，才知道人心难测，才体会人间疾苦。天族，追根溯源，根在六道。每年，都有人或精灵成仙升入天族，许久轮回中形成的习气如何能彻底改了？所以，天族也难免分善恶有争斗。”

“你……是天族？”林寻问出心中猜测。

君羽点头。

“那你受伤，也是被同类而伤？”她问。

君羽说，“是，也不全是。”他不肯详细解释，估计是不想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