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川虽然人妖混居，但还是人占多数，故此，卖精灵成衣的并不多。林寻和小青打听了几家后才找到一家成衣店，门前货品介绍上称售卖纯正的灵幻如意绸。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妇人，穿着水红色的抹胸襦裙，带着满头珠翠，脸上擦着厚厚的一层琴川女子都喜欢用的桃花粉。见有生意上门，胖女子便笑脸如花迎了过来，身上的肉并头上的步摇都颤巍巍的，节奏一致的抖着。她身上不知道用的什么熏香，味道十分冲，呛的小青连打了两个喷嚏。

“姑娘、小郎君，欢迎光临小店，我这里啊冬装夏裙、丝绸蜀锦应有尽有，看看您挑点什么。”老板娘说话的声音清脆，像个少女，与她的年龄外貌实在不搭。

林寻将身后的小青推到前面来，说，“我给我家……兄弟挑身衣裳。”

小青还是小青蛇的时候林寻对外人称他为我家宝儿，如今比这蛇儿长的比她还高了，一时还真没找到合适他身份的说辞。虽然他总叫她主人，可在林寻心里，他们俩互相搭救互相陪伴，情同姐弟。

小青似乎很不喜欢她这样叫他，冲林寻小声抗议道，“不是兄弟。”

那老板将小青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口说，“姑娘，您这兄弟可不适合穿一般的料子。跟我来吧……”

这家店有戏。

看来，老板是有些道行的，能看出小青并非人。

在琴川，人妖混居，但也不是所有店都有灵幻如意绸的衣裳卖。

精灵界与人还是有隔骇的，精灵界独有的货品有自己的贩卖渠道。

他们跟着老板来到店铺后，进了另一间类似库房的地方。

老板自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顿时，漆黑的房间充满柔光。

老板絮叨，“如意绸没有认主之前怕阳光，须藏在密封的地方。”

“这样啊，那我之前也买过，可就挂在阳光下卖的啊。”林寻依照先前的经验，怀疑老板故弄玄虚。

霜儿说过，有些店家特别爱弄些噱头好抬高价格。

老板笑着说，“那只能说你先前买的不是真正的如意绸。如今，有的修士用水沫子灵石粉喂养凡间蚕，也能吐出一种带有灵力的丝来。织成布做成衣服冒充灵幻如意绸来卖。这衣服也能随形变化，但最多穿一年便失去灵力，与普通衣物一样了。这真的如意绸衣裳就算穿烂了灵力依然在。”

如此说倒是难住了林寻，小青前两身衣服确实是每年一换，换了也就丢掉了，她也没有分辨过他换下的衣服成色到底如何。

老板打开了两口大箱子，取出十来套衣裳，颜色各异，长衫短打样式不一，主要是，料子都泛着方才街上道童身上衣物那样的光。

小青爱跑爱跳闲不住，长衫虽儒雅却不适合他，林寻便为他挑了一身短打扎腰封的淡蓝色衣裳，另外配了一双高筒银灰色单靴。

小青脱掉他那身上下都露肉的清凉装，高兴的换上了新衣裳。

等他再出现，连林寻都一时给看呆了，小毛头变身帅气无敌美少年，趁的那夜明珠都失了光泽。

“哎呦，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小兄弟穿上这身衣裳，周身祥光，简直像个小仙君模样了……”老板娘嘴像抹了蜜，很会奉承，哪个精灵都愿意被夸仙气飘飘不是。

林寻很是满意这身衣服。

“认主吧！”林寻对小青说。

小青用牙刺破中指，将一滴血按在衣服前襟上。那血顷刻融进了衣裳，衣裳在他身上紧了紧又恢复了原状，经此，这身灵幻如意绸才能随小青在本体与幻形间随意切换。

到了前台，该结账了。

林寻将整串的铜钱拿出来交给老板。

老板却皱眉，为难道，“姑娘，我家可是真正的如意绸，您这也差太多了啊。”

林寻想，坏了，方才只顾听老板说什么真假如意绸，却忘记问价钱了。

霜儿说过，行走人间，做什么都要先问价钱，不然，容易挨坑。

“是我疏忽大意了。”林寻想，十分抱歉说，“那个，老板，可，我只有这些了。”

老板有些不痛快了，脸上的笑也没了，但仍是个有修养的商家，没有恶言相向，说，“算了，这身衣服已经认了主，我要回来也卖不出去了。但我也不能赔本不是？”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给您做点什么吧，比如，担水、劈柴。”小青怕林寻为难，抢着说。

女人一摆手道，“我这儿有的是伙计，那些活都有人干。”

“那，怎么办？”林寻实在身无长物，可以抵差价。

这时候，女人瞧着林寻的头发眼睛里又泛上笑意，“姑娘，我看你这头发不错……”

她还未说完，小青就急了，“你想干嘛，不能动我主人的头发！”

“呦呦呦，别急呀，”老板接着说，“我只要那么一小缕就行。放在生发阵当中，便能长出很多来，这发质织成发套，肯定抢手。”

小青待要争辩，被林寻拦了下来。

林寻顺了顺柔软的长发，对她说，“您剪吧。”

女人很开心，取了剪刀，麻利剪了林寻一缕头发。

虽然，只是剪去了一小缕头发，小青仍觉得林寻受了委屈，出来店，边走边说，“对不起，主人，都是小青连累你……”

“一缕头发而已，很快就能长出新的。你再如此，便别叫我主人了。”林寻说。

世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之，怕父母伤心，可林寻，不知道父母是谁又在哪里，所以，也没太多顾虑。

她安慰小青说，“好了，衣服也买了，咱们去找找霜儿回去吧。”

按理说，这热闹也该看个差不多了，霜儿也该回来了。

琴川纵横有九条街，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找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主人，我好像闻到她的味道了。”小青说。

好在，林寻身边有条鼻子灵敏的蛇。

林寻笑着摇头道，“这死妮子，今日玩的这么欢腾，竟忘记隐藏体味了。”

世间万物有各自的形态，也自然有各自专属的味道，蛇有蛇的气味，狐狸有狐狸的气味，人有人味妖有妖气。

按气味追索有时候比用眼睛看还管用。

他们跟着空气中霜儿的味道走了两条街，终于，在一条僻静的死胡同找到了她，但，不是风情万种的少女霜儿，而是一只被打回原形的双尾巴火狐狸霜儿。

见此，林寻的头都大了，霜儿已经化形多年，不会轻易被打回原形的！

“霜儿？”林寻走过去叫她。

她抬起头，看着林寻，发出啜泣声，但是说不了话。

林寻担忧说，“她这样是被伤到内丹了。”

妖化形，说到底是要耗费灵力支撑，若是受伤，回归原形便可保灵力不耗费，才能专心疗愈。若是内丹未伤，仍旧可以口吐人言。可若是伤了内丹，便是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了。

“小青，快，背上她，咱们赶紧回梵净山。”林寻和小青将霜儿装进草药筐中，赶回梵净山。

林寻想再去仙君飞升地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扣天翡，可以助霜儿早日康复。今日，上山寻宝的人太多，去晚了，真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