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同。
还有一个太守女儿跟着,苏黎绝对不可能把人带着离开的。
这场宴会说白了都有可能是为了纪芮兰举办的,苏黎半路把人带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太守夫人到时候怕是要恨死自己。
苏黎可不会做这种事,没接纪芮兰的这个话茬。
纪芮兰撇了撇嘴,有些不太高兴,本来还以为苏黎和她志同道合呢,没想到这点胆子都没有。
她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苏黎,气冲冲地离开了。
苏黎有些无奈。
真是个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孩子啊。
有时候苏黎都会觉得,或许梦境中的那些并不只是梦。
不然她分明也不过十七岁,怎么心里总是有莫名的沧桑呢?
但这个猜测,苏黎从来没有对母亲提起过。
只是梦境就已经让母亲疑神疑鬼了,若是她真的曾经经历过那些,也只有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会为她心疼。
苏黎不希望母亲再难过了。
纪芮兰气哄哄地走了,而苏黎继续混在人群之中,并不出风头,将自己当成是个透明人。
然而没有多长时间,纪芮兰忽然又回来了。
她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但还是跟苏黎说话。
“你真不跟我一起溜走啊?”她试图鼓动苏黎,“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黎摇头,“但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纪芮兰不明白。
这里是她家办的宴会,她将客人带走了,能出什么问题?
苏黎一眼就看出了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的大小姐的想法。
她有些无奈:“纪小姐,你不会不知道这场宴会举办的真正原因吧?”
纪芮兰脸色很臭。
她当然知道,这就是给她准备的“相亲宴”!
其他人都是顺带的而已。
真正的目的是母亲为了给她择婿。
分明她都已经拒绝过许多次了。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幽幽地看着苏黎。
“纪小姐在自己家,不管怎么任性,都不会有影响,可我是外人,如果跟着小姐离开了这里,小姐认为太守夫人会怪罪在谁的头上呢?”
纪芮兰脸色一白。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在自己家,纪芮兰在家里十分受宠,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苏黎不一样。
虽然都是朝廷命官,可太守与盐运司使的等级显然并不一样。
纪芮兰若是自己溜走了也就罢了,和苏黎一起离开,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苏黎看着纪芮兰有些苍白的小脸,就知道这位大小姐应当是从来没有为他人考虑过,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她不再多说,转过了头。
不管怎么说,她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
更多的不该由她来说。
纪芮兰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可能给别人带来麻烦这件事。
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母兄姐都对她宠爱有加,不管闯什么祸,家里都能帮助她解决。
对于家里人逼她找人成亲这件事,纪芮兰第一次受挫。
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自己的一些行为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犯错了之后,身边一些人就会换一次,身边的人除了母亲派来照顾她的嬷嬷之外,其余的人在她做错事情之后,都会消失。
之前纪芮兰不关心这些,也没有想过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可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没有受罚,是因为有人代替她受到了惩罚。
纪芮兰沉默下来。
却还是跟在苏黎的身边没有离开。
两人没有说话。
因为纪芮兰的身份特殊,在场的女子中身份数纪芮兰最为尊贵,参加斗诗的女子里,大多都不认识纪芮兰。
至于男子……那边距离女子隔了整整一个池塘,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这样的相看,真要说起来,也就是远远地看一眼而已。
年轻人之间的斗诗,长辈们自然没有参与。
想要在斗诗的时候觅得如意郎君的人其实也不少,像是苏黎和纪芮兰这样不感兴趣的反而是少数。
两人混在人群之中,没引起什么注意。
纪芮兰跟在苏黎的身边,忽然发现好像没多少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斗诗的过程中,纪芮兰甚至压根没有参与进去。
等这个环节结束了,纪芮兰的神色还有些惊奇。
她看向苏黎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崇拜。
以前她也参加过类似的宴会,但是根本没法做到在宴会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苏黎这也太厉害了吧?
等宴会快要结束了的时候,纪芮兰小心凑到苏黎的身边:“姐姐,你是哪家的姐姐啊?我以后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苏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自我介绍,这倒是有些失礼了:“我叫苏黎,住在城西苏府。”
“我知道你!是你是苏大人家的姐姐!”纪芮兰眼睛一亮。
苏黎这个名字,纪芮兰的确听说过。
不过听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罢了。
母亲偶尔念叨,苏黎本来住在京城,今年才忽然从京城来到甘州,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京城犯了什么错。
纪芮兰心里对那位苏大人家的女儿有些好奇。
对京城也有些好奇。
没想到苏黎竟然和她想法差不多,更是觉得找到了知音。
这下她完全不赞同母亲的话了。
苏黎姐姐分明是好人啊!
“苏姐姐,我以后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苏黎也不好拒绝:“当然可以,不过我不一定住在苏府。”
“哎?姐姐你不是要招赘吗?”在纪芮兰看来,不住在家里只有一个一个原因,那就是嫁人了。
苏黎摇头:“跟招赘有什么关系,我身体不大好,需要在庄子静养,平时都住在庄子上,这几天中秋才特地回来的。”
“原来如此。”纪芮兰就说,她以前就没在宴会上见过苏黎,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眼珠一转:“没关系,我可以去庄子上找你玩!”
苏黎:“……”早知道不该说这话。
她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些隐秘地跟在纪芮兰的身边的人,心想这位小姐若是能去庄子里,她自然也招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