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礼堂。
分院帽下边的黑暗世界。
“哦……”
西弗勒斯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惊叹声。
随后就是漫长的沉默，没有低语、没有絮絮叨叨的询问。
“分院帽？”西弗勒斯在心中问道。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分院帽仿佛变成了一顶没有魔法的帽子。
宽大的帽子隔绝了所有视线，西弗勒斯不知道外边现在看上去怎么样，但他知道意外发生了。
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在分院帽中注入了各自思想，分院帽会倾听学生内心，并挑选出符合每个学院要求的学生。
作为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大师，西弗勒斯很清楚分院帽上附着的魔法绝不是单纯的摄神取念——分院帽确实可以“读取”人们的念头，但那不是它最核心的能力，发现隐藏在学生内心的品质和性格，这才是霍格沃茨分院帽近千年来无可替代的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厅里开始发出一阵嗡嗡低语，就像是愈烧愈旺的小火苗的那种嘶嘶响声。
“菲利乌斯，看来米勒娃保持的‘帽窘’记录被打破了。”
霍格沃茨教职工席位上，一位矮矮胖胖、笑容可掬的女巫看向旁边问道。
波莫娜·斯普劳特，赫奇帕奇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霍格沃茨的草药学教授。
“不一定，我猜快宣布结果了——麦格教授的记录是五分四十三秒。”
那位叫做菲利乌斯的小个子男巫取出怀表看了一眼，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戴着帽子的新生。
“我当年入学时是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听说麦格教授也是如此，不知道那孩子现在面临的选项是什么。”
帽窘(Hatstall)，这是一个古老的霍格沃茨术语。
特指那些分院过程超过五分钟的新生。
帽窘的发生十分罕见，大概五十年左右才会出现一次。
事实上，就在西弗勒斯分院之前，今天已经出现过一次“帽窘”了。
“嘿，彼得——嗯，你是叫彼得对吧？”
格兰芬多长桌边，詹姆拍了拍小矮星彼得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我记得你刚才也是这样，难不成分院帽会随机选几个人，悄悄给你们唱歌？”
“呃——”
小矮星彼得显然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看四周，支吾着，格兰芬多同学们的目光让他有些紧张。
“我……嗯，分院帽在犹豫把我分到哪个学院，我猜他应该也是吧？”
“犹豫？”小天狼星布莱克来了兴趣，“哦，那顶帽子好像也给我提了句——他想让我去斯莱特林来着。”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下巴朝对面的斯莱特林长桌点了点，一脸自豪地说道。
“我两个堂姐、叔叔、父母……家里人全是斯莱特林，明天说不定就会寄一封吼叫信过来。”
“——我也是。分院帽让我在两个学院中选择。”
听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话，小矮星彼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选择？
西弗勒斯想进的学院不是早决定好了吗？
莉莉紧张地看着不远处依旧没有动静的西弗勒斯。
可为什么……
…………
不对劲，现在这绝对不是帽窘。
分院帽出问题了，帽窘状态的帽子不会这么安静。
在没人看到的帽檐阴影下，西弗勒斯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不会不小心把帽子玩坏了吧？
霍格沃茨的分院帽虽然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作为一顶延续近千年的魔帽，它比绝大部分的魔法造物更加坚韧、稳固。且不说四位创始人在创造分院帽时施加的魔法，光是历届校长在上边补充的防护魔法，就足以让分院帽安然无恙地继续维持到下个一千年。
等等……
西弗勒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分院仪式上，分院帽的职责确实是引导学生们前往各个学院。
可除了每年的分院仪式，绝大部分时间分院帽都是存放在校长办公室之中。
假如说霍格沃茨存在什么“校长专属物品”，那这顶分院帽大概率应该算是其中一项。
所以……
“嗯——唔，嗯。奇妙，太奇妙了。”
就在这时，某个细微声音终于在他耳边响起，语调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尊敬颤音。
“霍格沃茨的魔药课教授，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以及，校长先生……我的天哪。”
“邓布利多教授认为，有时候我们的分院是否过于随意？是的，勇气——我几乎从未见过如此让人钦佩的勇气。混血王子，最年轻的魔咒大师和魔药大师，太不可思议了，罗伊娜为了你绝对会抽出魔杖向其他人决斗。忠诚，甚至超过邓布利多的善良，在不起眼的平凡中铸就最伟大的事业……赫尔加的声音在我每一处针脚嚷嚷。不过，这些全没有萨拉查展现的情绪更加强烈——”
西弗勒斯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大脑封闭术的解除让这顶帽子坏掉了。
“别磨蹭，你知道我现在应该去哪里，分院帽。”
“斯莱特林学院？嗯，不对……”
分院帽细微的声音在西弗勒斯耳边回荡，它变得格外苦恼。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并没有为你带来什么，反而是你在帮助斯莱特林走向辉煌。”
“最关键的是……您是校长，教授。我不能为霍格沃茨的校长划分学院——”
“什么意思？”西弗勒斯重重皱起眉头。
“霍格沃茨校长可以来自某个学院，但不能被划分为某个学院。”
分院帽宛若念着绕口令一样飞快解释道，“赫奇帕奇当然是赫奇帕奇，但当校长的赫尔加不是赫奇帕奇。”
“所以——”
“欢迎回来，斯内普教授——以及，抱歉。”
四位创始人赋予了它分院职责，同时也赋予了它守护霍格沃茨的职责。
而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它一顶小小的魔法帽可以拍板决定的。
“等等——分院帽——”
西弗勒斯心中忽然升起一抹不安。
分院帽的身躯地扭动着，沉吟了几秒后，高声道。
“霍格沃茨！”
…………
西弗勒斯听到帽子向整个礼堂喊出了那个词语。
似乎担心周围师生听不清楚，帽子甚至还连续重复了三遍。
他摘下帽子，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礼堂里的每个人现在全部转过脑袋望着他，所有人都在消化分院帽的意思。
没有掌声。
一阵嗡嗡声开始在礼堂里弥漫，仿佛无数只被惊扰的黄蜂在鸣叫。
有些学生站了起来，为了把西弗勒斯看得更清楚些，而西弗勒斯则盯着手中帽子，思考要不要给这家伙念个恶咒。
邓布利多教授从主宾席上站了起来，快步从议论纷纷的教工长桌走过，来到了麦格教授旁边。
没等老人开口，西弗勒斯主动将分院帽递了过去。
“教授，或许你们需要单独聊一下？”
…………
片刻后，邓布利多摘下帽子。
老人神色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西弗勒斯。
好吧，倘若说此前他还有所怀疑，现在算是彻底确认了。
这位斯内普先生，或者说“斯内普教授”确实是霍格沃茨未来的校长。
时间与灵魂，这是魔法界最神秘的两个领域。
西弗勒斯现在正好同时触发了这两者——按照西弗勒斯的描述，他是以霍格沃茨校长身份遇害穿越的。
换而言之，西弗勒斯的灵魂在这个节点，依然还保持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的属性。
“现在怎么办，邓布利多教授？”
麦格教授皱起眉头，看向沉吟中的邓布利多。
“分院帽怎么说，这孩子现在算是分到哪个学院？”
梅林在上，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霍格沃茨”这种分院方式。
“分院帽无法指定斯内普先生的学院，因此——”
邓布利多简短解释道，抽出魔杖，朝着教职工长桌轻轻挥动了一下。
教职工长桌边缘的空位突然出现了一套餐具和座椅。
“斯内普先生，你暂时先坐那里吧。等今天宴会结束后，我在校长办公室等你。”
“可——”麦格教授疑惑地望着邓布利多。
“继续分院吧，米勒娃。”
邓布利多将分院帽重新递给麦格教授，灵活地眨了眨眼睛。
“孩子们还等着我们宣布开饭呢，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占用大家时间了。”
西弗勒斯站了起来，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可以感觉到成百上千双眼睛都定在自己身上，似乎每只眼睛都是一盏探照灯，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
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在抵达学校之前西弗勒斯其实有设想过。
毕竟他本来就要尽可能彰显实力，以便尽快在学生和黑魔团体间获得足够的关注度与影响力。
不过他的计划本来是通过学习、校园活动、日常社交一点点积累，而不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出名。
当然，重新回到教职工席位用餐，对于西弗勒斯来说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吧。
毕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坐在学生们乱哄哄的学院长桌边用餐了。
…………
分院还在继续，但所有人的心思已经不在分院上了。
随后的宴会、注意事项宣布，校歌环节，大家明显也不那么感兴趣了。
无论是哪个学院，今晚大家的话题只有一个：
西弗勒斯·斯内普。
霍格沃茨有史以来首位“无学院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