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吴秀梅安排了一些药,让她先挂水两天,准备下周做手术。
我把用药一一写清楚,然后给张主任打去电话,请求他来主刀。
“这位病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觉得没什么信心,还得您来妥当些。”
张主任听说情况特殊,便谨慎说等他看完所有的检查报告再决定。
我答好。
快中午的时候,吴秀梅的婆婆来了。
母子俩长得很像,又黑又瘦,脾气也一样差。
“医生呢? 医生都上哪儿去了?! 为什么不麻利将她肚子里的邪气玩意给弄出来? 俺们还等着回家呢! 天天住院,不用花钱啊! 敢情花的不是你们的钱! 你们就天天拖着!”
王大铭躲后方去了。
我淡定迎出去,道:“阿婆,今天早上刚转过来,没法那么快安排手术。 另外,负责主刀的张主任下午才来上班。 手术不是随时想做就能做的,还得术前准备等等。”
老人家压根不听,仍坚持认为医生要他们继续住院是为了多赚钱。
“几天一个地方,尽会折腾人! 让你们保孩子保孩子,总说没孩子! 我的孙子哪儿去了? 天煞的! 吴秀梅你个扫把星! 我好好的孙子咋就不见了啊!”
一声接一声骂着儿媳妇和医生,吵得人耳膜生痛。
护士长听不下去,沉声:“如果你对我们医院服务没信心,随时可以转院! 不许再吵了,不然请你离开!”
老人家扭过头,气冲冲回病房去了。
医院里头每天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 很多同事都没当一回事,转身又忙开去了。
那天中午,林秉来接我下班。
“老江再三答谢,还说等他媳妇回来了,要请咱们去他家里吃顿便饭。”
我关切问:“小铃铛的妈妈要去很久吗? 家里平时应该都是妈妈在照顾。 这不,妈妈刚一走开,小家伙就出事了。”
林秉答:“老江说了,这两天他自己多看顾一些。 他已经打电话回老家,让一个亲戚过来帮忙一阵子。 他岳父摔瘫痪了,嫂子估计得留娘家好几个月。”
“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了。”我蹙眉道:“家里确实需要多一个人手帮忙。”
林秉提议:“这两天我们有空就多帮着照顾孩子吧。 又是战友同事,又是街坊邻居,不方便的时候尽量多搭把手。”
“好。”我爽快答应了。
林秉熟练退车,绕着方向盘在马路上转了半圈,徐徐往前开。
倏地,一道白色身影飞快跑过马路!
林秉慌忙刹车。
幸好车速不快,在离那人半米左右及时刹住!
我挑眉:竟是刘美美!
早上刚淋过大雨,车玻璃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我们,我们看着她。
林秉降下车窗,颔首打了招呼。
刘美美不敢置信打量轿车,凑过来窗边,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那个……林团长,这车是进口桑塔纳,对吧? 这是你的车呀?”
林秉摇头:“不是,我媳妇小漫的。”
刘美美瞥了我一眼,一点儿都不相信,似笑非笑道:“顾医生她连一辆摩托车都没有,现在竟开上轿车了呀。”
我哪里听不出来她在嘲讽,淡定微微一笑。
“我目前正在学,暂时开不了。 这车是阿秉的姐姐——我大姑姐送我的。 她说我上下班有些远,买一辆车给我代步,算是送我的新婚礼物。”
刘美美听得一愣一愣的,惊讶得话都说不流畅。
“……真的? 未免太阔气了吧,送轿车当礼物……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暗自呵呵!
她不曾听到的事情还少呀! 当初她乍一听到林秉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一个还没结婚的老姐姐,立刻想都没想就挑了唐强。
她哪里知道这位老姐姐管理着林家大房的所有生意,手里捏着巨额财富够普通人奋斗几十辈子!
林秉并不想跟她多说话,淡声:“我媳妇饿了,先去找东西吃。 刘同志,再见。”
语罢,他摇上车窗,踩着油门离去。
我透过右侧的后视镜观察她,发现她瞪了瞪我们的车,似乎很郁闷,甚至还跺了跺脚。
接着,她绕到人行道上,快步奔跑追来。
我狐疑问:“路上湿哒哒的,她跑什么?”
林秉淡声:“右前方有她要找的人吧。”
我挺直腰板望前,发现不远处的林荫道上,唐强正坐在摩托车上抽烟。
不知道是不是烟雾萦绕的缘故,我发现他眉头紧皱,脸色不怎么好,貌似满脸愁容。
汽车飞掠而过,我继续盯着后视镜,发现刘美美急匆匆跑着原来真是为了唐强。
她拉住唐强的胳膊,他缩了缩,然后从摩托车上跳下。
“差不多十二点了。”林秉问:“媳妇,饿了吧? 要不在附近找个地方吃?”
我回神:“啊? 听说他们现在还在拉扯中。 唐强拒绝订婚,但刘美美的家人从老家那边找来,还跑去唐强的家里。 听说刘美美连刘副院长都请去给她当说客。”
林秉却没什么兴趣听八卦,道:“急巴巴往上凑,不一定是好事。 有些人,不一定如想象中那般好。”
顿了顿,他绕回原来的话题。
“媳妇,不早了,这个点回去的话,食堂多半没东西吃了。 咱们不如在附近找点儿东西吃吧。”
我答:“好啊! 医院后门那边有不少小店,咱们去大榕树旁边的那家煲仔饭吧。”
“哦?”林秉好奇问:“你认得煲仔饭?”
我点点头:“当然认得! 而且我知道你很喜欢吃煲仔饭——香菇滑鸡口味的。”
“对。”林秉丝毫不意外,答:“我在老家那边经常吃,最喜欢吃的是香菇滑鸡。”
我嘟嘴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呀?”
他微笑瞥我一眼,答:“多半是我姐告诉你的。 这是广东那边的特色美味,而且香菇滑鸡是最普通的一道,并不难猜。”
我对他吐了吐舌头。
林秉趁着停车的空档,掐了我腰间嫩肉一下。
“哈哈!”我憋不住笑出声。
我侧过身,往他的后颈捏去。
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微颤,朗笑躲了开去。
最近亲近的次数非常频繁,早已熟稔彼此身上的敏感点,总能第一时间“捏”到彼此的“致命点”。
一时间,车里尽是我俩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