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仔饭的价格偏贵一些,平时我只敢领工资或津贴的时候吃上一顿。
现在有老公请客,我毫不客气点了最贵的排骨饭。 林秉则选了他一惯喜欢的香菇滑鸡。
此时正是吃饭高峰期,店里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
煲仔饭焖煮的时间比较久,我们干脆走到店外的大榕树下乘凉。
早上刚下过雷阵雨,徐徐微风带着水汽,树下非常凉快。
倏地,我瞧见店里走出来一道略熟悉的身影。
——竟是王大铭!
他没穿白大褂,却戴着医用口罩,脚步匆匆离开了。
大热天戴口罩来吃饭? 这人不仅性格别扭,就连癖好也奇奇怪怪的。
谁料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吴山就拧着一个煲仔锅笑嘻嘻走出来。
我蹙眉,侧身往树干后方躲了躲。
林秉若有所思扫了我一眼,转而看向吴山。
“媳妇,怎么了?”
他嗓音极低,眼角盯着一步步远去的吴山,问:“你认得他?”
我眯住眼睛,问:“刚才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黑瘦中年男人往王大铭离去的背影看了看?”
“那个戴口罩的?”林秉问。
我点点头:“他就是王大铭。 虽然戴着口罩,但我跟他共事的时间不短,瞅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秉是保卫部出身的军人,观察能力和记忆力极强。
“有。 他跟王大铭认识,看他离去的背影隐约带着笑意和欣喜。 他们刚刚在里头一桌吃饭。”
我:“??”
林秉压低嗓音分析:“王大铭出来的时候,给老板娘的是三人份的钱。 而他一人率先离开,并没有同伴。 那黑瘦男人嘴角带油光,显然已经吃饱。 他手中提的煲仔锅有一定的重量,显然是打包回去的。 所以,是王大铭帮他结了账。 那黑瘦男人出来后眸光本能追随王大铭的背影,更是肯定这个猜测。 男人往住院部侧门方向走,脚步轻快,手脚无碍,多半不是病人,而是医院的病人家属。”
我惊赞眨巴眨巴眼睛,给他竖起大拇指。
“……猜得真好!”
林秉剑眉微挑,问:“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蹙眉低声:“我刚才突然觉得——王大铭可能要害我。”
“什么?”林秉神色冷沉下来,问:“害你做什么? 用什么害你?”
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道:“暂时猜不出来,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今天我刚收了一个转过来的棘手病人,刚才那男的就是病人的丈夫。”
上辈子王大铭落井下石说我威胁恐吓病人动手术,甚至作证亲眼看到我悄悄收受家属红包。
吴秀梅又信誓旦旦说她怀的是孩子,并不是什么子宫肌瘤,偏偏切除下来送去病理科的肿瘤却无端失踪了。
参与那场手术的同事本来可以为我作证,谁知却一个个不敢开口,甚至拒绝作证。
林秉眸光暗沉,低声:“这两天我帮你盯紧他们,你放心回去休息。”
我有些不放心,轻拍他的硬实胸膛。
“你身上的军人气质太浓烈,人家瞄上几眼就能猜出来。 不用去了,我自己小心些就行。”
林秉似笑非笑扫了我一眼,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吃过午饭,他送我回军属大院楼下,随后调转车头返城。
显然,他已经把刚才我说的事放在心上,而且是非常上心,直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下午我带着小铃铛玩了好几个小时,入夜洗完澡后便早早睡下。
睡得迷糊之际,我隐约瞧见熟悉的高大身影躺了下来,浓厚的安全感让我再次坠入梦乡,又沉沉睡去。
隔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枕头边有一张纸条。
我伸伸懒腰爬起来,发现林秉留了几个刚劲十足的字。
“找同事替班,晚归勿念。”
额?
他今天没去值班,又出去了?!
我张望来去,发现家里一切仍井然有序,屋外大门关得紧紧的,压根不知道他走了多久。
我有些后悔昨天把这件事告诉他,毕竟我并没有确凿证据,让他盲目跟在王大铭的身后转多半没什么效果。
我匆匆洗漱,去食堂买了早饭吃下,随后跑去通讯室打了一个电话回科室。
一位值班护士来接听,我向她打听四号病床病人的手术安排。
她查看了一会儿后,说昨天张主任已经确定手术日期在明天星期一早上,今天病人已经在做术前准备。
“张主任主刀,一助是你,二助是林医生。”
我狐疑问:“林医生? 林敏敏?”
对方答是,解释说昨天下午林医生值班的时候说,这个病人一开始是她跟的,她是初诊医生,申请让她当助手。
“张主任说顾医生你已经是主治医师,本可以让你主刀,但考虑这次的子宫肌瘤有些大,所以他决定亲自主刀。”
我眼睛微动,跟对方答谢,随后挂断了。
“顾阿姨!”一个可爱糯糯嗓音喊。
我转身——发现小铃铛浑身脏兮兮,嘴巴尽是油光,正捏着一只小风车对我笑嘻嘻。
一旁的皮猴子正在吃葱油饼,咕哝喊:“阿姨!”
我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为小铃铛擦嘴角。
“你们兄妹俩在这儿做什么?”
小铃铛答:“玩呀! 阿姨,你在这儿干什么?”
“笨啦!”皮猴子骂妹妹,道:“这里是打电话的地方,阿姨肯定在里头打电话呀!”
小铃铛受教“哦哦”点头。
我微笑问:“你们这是吃早饭吗?”
皮猴子答:“早饭吃过了,天没亮爸爸就让我们起来,吃了稀饭和馒头。 这是四楼肖阿姨送我们吃的!”
听说肖大姐的手艺很好,每天变着花样做菜,能顿顿不重样。
瞧那葱油饼色泽金黄,饼薄葱脆油多,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铃铛委屈嘟着小嘴,问:“阿姨,我想妈妈了。 我要妈妈。 你帮我找妈妈,好不?”
我哄她道:“你再耐心等等,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皮猴子撇撇嘴:“我爸爸说妈妈没那么快回来。 爸爸还说,接下来由姑姑来家里照顾我们。”
小铃铛听完,“哇!”地一声嚎嚎大哭起来。
“妈妈! 我要妈妈! 我要妈妈!”
我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