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上头,顾时笙找了个亭子坐着,陆宅占地面积大,小院儿亭子居多,颇有种古典世家风貌,庭中种了不少竹子,落了月色,隐隐绰绰,林中一两声虫鸣,惊动了飞蛾两只,掠过亭旁的湖面,泛起盈盈波光。
顾时笙晕晕乎乎,看湖水如镜,挽了衣袖,趴在亭边,伸手去碰湖中的光。
江朝夕没跑几步就回头了,他想起了顾时笙伤到的脚腕,流着血,怎么还提着酒瓶子,这大半夜的,喝多了多不安全。
没错,他只是担心一个普通朋友的安全,绝对不是想再去见一面。
江朝夕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恨自己第一眼看上的人是个有夫之夫,就说不出来的憋闷,比顾时笙漂亮的没顾时笙气质,有顾时笙气质的不是顾时笙,这奇妙的玄学的,怎么就偏生是顾时笙!
他甚至不觉得顾时笙最好,温柔安静沉稳,合在一起也是普通的,放在以前江朝夕都不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年少豪情万丈,自傲自负,旁人问起来的时候,都要说自己以后要娶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
可现在,顾时笙就是独一无二的。
可顾时笙是别人的。
江朝夕红着眼,想着放弃,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回头就瞧见趴在湖边的顾时笙。
偌大的湖面,衬得湖边的青年瘦瘦小小,纤弱的好像下一刻就被湖中的妖怪带走,偏生他还无所顾虑,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江朝夕吓坏了。
他不敢喊,怕惊到了人,速度是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快,将人拦腰抱进怀里的时候,才安下心来。
“顾时笙,你想死是不是?”
怀中人低吟着转过身,因酒色苍白如玉的面上染了绯色,雾蓝色眸子此刻充斥迷茫和水色,大抵因为难受轻轻的哼着,断断续续,从微张的薄唇中散发出来,瘦弱的身子无力的依靠着江朝夕的臂弯,一副被玩弄坏的模样。
江朝夕呆愣着,脑子有点热,身体也在发热,少年人总是经不起蛊惑,更何况眼前的是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顾······顾哥,你醒醒。”
顾时笙醉了,眼前恍惚,他使不出力气,依靠着眼前的人往前凑。
酒气夹杂着顾时笙独特的气息喷洒在江朝夕的鼻息间。
他垂眸看到怀中男人泪眼朦胧的看他,无力的,脆弱的,这一刻仿佛任凭他为所欲为也可以。
那些禁锢着的道德感、罪恶感,三观底线,统统化为灰烬。
江朝夕低头,吻上那微张着的唇上,甜丝丝的酒气度过来,江朝夕握紧了手中纤细的腰,情动的,在怀里人张开嘴迎合的那一刻,化为更热烈的浪潮,一层层涌上来。
吃了痛的顾时笙似乎清醒了些,后退了半步又被按了回去。
月色暗了几分,被云层交替的缠绕着,欢快的云朵似乎得偿所愿,又得寸进尺的包裹上去,天整个暗了,弯弯的月牙儿可怜的只露出小小的角。
“唔——老公,痛!”
甜腥的气息缠绕着唇齿间,耳侧的一声呼唤却让江朝夕清醒过来。
他放开顾时笙,低头微微平缓着气息,在看到眼前人迷离着眸子,更加无力瘫软的模样,脸都白了几分。
“对——对不起,对不起。”江朝夕脑子冷静下来,心都凉了。
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乘人之危?
江朝夕一向不听管教,但该有的做人底线三观还是有的,他此刻觉得自己恶毒极了,比那些外面勾引他爸的坏女人还要可恶。
至少那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呢?他这是乘人之危,是恶心,是不要脸。
“顾时笙,我,我好喜欢你啊。”
少年带着几分哭腔,只敢对着醉的不清醒的人诉说。
“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顾时笙,我以后会找一个更好的,一定,一定比你好的。”
他难过极了。
最后低头吻在顾时笙的额头上,轻轻的,虔诚的,带着小心翼翼如视珍宝的姿态。
江朝夕颤着手替顾时笙穿好衣服,扶着他往回走,夜里的风吹在脑袋上,有点凉,更多的是心底凉,在遇到一个佣人的时候,江朝夕将人交出去。
“这位先生喝醉了,麻烦将他带到休息室。”
女佣差异的看了眼自家夫人,连忙点头,小心的扶上去。
江朝夕不敢去看,转身的时候开口:“他看起来不太好,记得送碗醒酒汤,多,多照顾些。”
“好的。”女佣连连点头,这可是陆总夫人,自然是要尽心照顾着。
江朝夕一路上回去都没有说话。
他老爹去哪儿了不知道,总归江朝夕先走了,他得离开这个地方,立刻,马上,他前两天还想着,就等着忘掉顾时笙,然后找个更好的。
可此刻的心跳告诉他,江朝夕,你完了。
江朝夕不能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事情,少年约了几个朋友出去疯。
敞篷车疾驰在月色下的道路上。
“江少,赛车去吗?去试试,可刺激了。”
江朝夕以前玩过,很刺激,可他年轻,却也惜命,那种拿命玩的刺激感体验过之后,江朝夕就很少碰了。
但这一刻,江朝夕需要什么来释放自己心底的压力。
于是他说:“好。”
赛场是一个朋友开的,今天还有一场比赛,江朝夕去的时候,里面刚好结束了一场。
只不过气氛不大好。
吵吵闹闹的。
让江朝夕原本烦躁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朋友林松小声的给江朝夕讲:“就是个无赖,每次来玩都输,还不服输,输了就闹。”
“那你们还让进来?”江朝夕无语,就这种输不起的玩意儿,放进来闹心吗?
林松摇摇头,“没办法,对面势力大。”
江朝夕没眼看,“出息。”
林松笑了一下,“江少爷,不是都是你这样的。”
这圈子里,多的是仗着家室闹腾的,不过林松无所谓,他开这个赛场也就是赚这些人的钱,闹归闹,富二代们出手还是大方的。
对面的吵闹声结束了,江朝夕无聊,正打算转身就被喊住了。
“这不是江少爷吗?不是说去国外弹琴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怎么,不会是被赶回来了吧?”
嘲笑声激起了江朝夕怒火。
他恶狠狠的回头:“你说什么呢?”
离得近才看清楚人,青年同江朝夕一般年龄,染了头浅黄色的发,眉骨上有道疤,眼底阴沉沉的,江朝夕也是片刻后才想起来,他没出国前还有个恶心到骨子里的死对头。
叶家老二,叶凯。
他们之间恩怨太大,就叶凯脸上那道疤,江朝夕打的。
对方也丝毫不掩盖恶意。
“我说你娘们兮兮,在国外给老外弹琴,这是弹得难听被赶回来了吧。”
江朝夕眼里染了火,扑上去一拳头就把人给打在地上。
随后一拳拳砸下去,今夜所有的愤怒,恶意,全部涌上来。
丝毫没有收敛,更不顾周围的惊呼声和劝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