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米粉让顾时笙没能回得了家。
进医院的事儿,顾时笙给谁都没有说,半夜输液的时候,顾时笙才看到陆斯邺下午发给他,晚上有工作,不回来的消息。
他打开手机,本想着回复,又想着这个时间着实打扰了些,将手机放下。
顾时笙这辈子生来不幸,贫穷成为原罪,一事无成的父亲出了车祸成了残废,年轻的妈卷了钱跑了的那一天,上小学的顾时笙拿着奖状,站在自家院子外面,听到里面大人议论纷纷,他们骂好看的女人果然不正经,又骂顾父活该,摊上那么个女人。
顾时笙低头看着手里的奖状,站在角落里,被所有人无视。
他的父亲,当天晚上自杀的,没等到天亮,顾时笙彻底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他们那些亲戚你推我,我推你,仿佛顾时笙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最后顾时笙被交给了锦城的姑姑监护。
很少见过面的亲人没什么亲情可言,姑姑一家三口也很和谐,顾时笙小心翼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起初是好的。
只是上初中的时候,顾时笙的姑父因为厂子倒闭被迫失业,又染上了酒瘾之后,就特别爱打人。
妻子和亲生儿子。
当然是顾时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又靠着他活着的寄生虫更容易下手,还没有负罪感。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顾时笙校服下面的身体,全是青青紫紫的伤。
顾时笙长此以往中得了抑郁症。
性子孤僻软弱的孩子在学校里难免遭受排斥。
到高中之后,顾时笙面临的是来自同龄人的校园暴力。
他好像天生学不会让别人喜欢,什么都做不好,他站在教学楼的天台,垂眸往下看,伸出手,触摸无形的风。
下一刻,被人从身后抱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呢?”
顾时笙回头,第一次见到陆斯邺。
他站在顾时笙面前很高,低头看他,有些烦躁的伸出手,扯了扯他的头发。
“小孩儿,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
顾时笙乖巧的摇头,少年稚气未减,那张脸抬起来,被风吹散开额前的刘海儿,露出漂亮的雾蓝色眸子,白瓷的肤色,精致的不似真人。
“没有,只是太累了。”
雾蓝色眸子染上的浅浅的忧郁,瘦弱的身子,仿佛下一刻被风带走。
脆弱而美丽,陆斯邺第一次见有人好看到这种地步,每一寸,都长在他心尖上,眼底的哀伤,穿破了距离感,疼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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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笙第二天早上是被喊醒来的。
睁开眼就看到神色难看的女装大佬。
傅承穿着艳丽的红裙,长发及腰,一张浓妆的脸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不够到是有种野性的美感。
“顾时笙,你那个三好老公呢?一个人住院,你磕碜不?”
顾时笙扬唇笑的温柔,“他不知道,你别给他说。”
傅承变了脸色,“怎么?他现在忙着见哪个小情人呢?”
“不认识,不过长得不错,应该挺喜欢的。”
“你倒是不生气?”傅承坐在旁边,给顾时笙端了杯水。
顾时笙一边接过来一边说:“生什么气啊,那人能让他高兴,也挺好的,这些年陆氏的压力不小。”
“顾时笙——”傅承几乎破了嗓子。
“小点声,这里是医院。”顾时笙无奈。
傅承站起身,怒不可遏的伸手戳了戳顾时笙的脑门。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这些年忍习惯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顾时笙,你以为你是古代的正宫皇后是不是,替自家夫君选个小妾,还得道个喜,问夫君开不开心?”
“傅承,早些年我的病,都得是他顺着我,哄着我,可他呢,也得让人宠着才行,外面那些人送上来提供了,他也开心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要不总觉得以前亏欠他太多了。”顾时笙嗓音很平静。
可就是气的傅承说不出话来。
顾时笙终究是被陆斯邺宠坏脑子的。
看看现在,这不是脑子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