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得选,没人会跑路去南洋。
七十年代的港城经济发展方兴未艾,是一片淘金的乐土,许多内陆人冒着被枪毙的风险都要偷渡来港。
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仔,没必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洋- - --
金凤仙的话让林耀辉看到了一线希望,他抓住对方的肩膀,瞪大的双眼在寻找一个肯定的答案。
“放心,我扶你上位!”
金凤仙的话仿佛有某种魔力,让林耀辉卸掉了心头重担,整个人也轻松不少。
“社团那帮老家伙,只怕不会答应- - -”
林耀辉皱着眉头道。
哼!
金凤仙冷冷一笑,脸颊浮出一抹阴冷之色:“那帮老家伙我有办法解决!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要动手?”林耀辉的心一沉!
他想过金凤仙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嗯!”
金凤仙梳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一双灿烂的眸子闪烁着冷光:“等下动手的时候要够快够狠!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机会只有一次!
林耀辉深吸一口气,表情无比凝重- - - -
- - - - - - -
黑夜。
油尖旺的一家火锅店还亮着灯。
肥强、大森、福伯、德叔等和联社的元老正在吃火锅。
哗啦!
肥强用筷子夹起软烂的河粉,蘸上佐料,哧溜一下吞进肚子里,心满意足的表情不但吃的人开心,连看的人也开心。
“我这辈子最佩服肥强,有一幅铁打的胃!”福伯用筷子指着肥强笑道。
“福伯,别说我了,你不也很能吃?”肥强擦着嘴角的油污道。
“呵呵!”
福伯身子后仰,放下筷子道:“能吃的时候当然要多吃一点!像陈飞龙那样在医院躺尸,想吃都吃不下- - ”
提到陈飞龙,在场的人心都往下一沉!
这些年,陈飞龙可没少给社团的叔父辈们孝敬份子钱。现在中了枪,唔知道是死是活。
“福伯,听说金凤仙和狗头忠在医院闹了一场,看样子陈飞龙应该冇事- - 否则,金凤仙不会这么张扬!”
大森分析道。
“但愿如此- - ”福伯点了下头。
“福伯,万一- - -我是说万一陈飞龙有什么事,咱们几个- - -”德叔抹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头发,忐忑不安的问。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
万一陈飞龙死了,和联社势必重新洗牌,谁来做话事人关系到在座元老的福利。
“万一陈飞龙有事,肯定是狗头忠坐这个位置啰- - -他人多、钱多、地盘多,就算我们反对也冇用。”
大森叹气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几个虽然老了,但说的话还是管用。就算狗头忠要上位,也得把条件谈好啰。”
福伯说到这儿,双手扶了扶拐杖道:“至少,咱们的份子钱不能少!陈飞龙怎么给,他就得怎么给- - -”
啪、啪!
黑暗中,有人拍掌叫好。
福伯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但很快身子一抖,惊恐不安的朝后方看去。
吃火锅的地方很隐秘,还有贴身保镖守着。
谁会进来?
不止福伯,其余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朝门口望去。
大森甚至抓着筷子,站了起来,似乎这样可以把来人看得更清楚。
咯噔!
高跟鞋踩出轻快的脚步,摇曳的腰肢好像风中的柳枝,烈焰红唇叼着的细长烟卷在黑暗中闪着红光。
“金凤仙?”
“你来做什么?”
福伯的脸往下一沉,心头镇定不少。
如果来的是狗头忠那就麻烦啦!
那家伙是见谁咬谁的疯狗,手下小弟更是一帮亡命徒。
但,来的是金凤仙。
一干元老重新坐了下来!
“唔好意思,只有四条椅子。”福伯取过一支牙签,剔着牙缝,连正眼都没瞧一下金凤仙。
好像对方是空气!
咣当!
金凤仙拖过一把椅子,撩起裙摆,优雅的翘起二郎腿:“各位叔伯,我今天来请教一下和联社的规矩。”
规矩?
福伯眉毛一扬,耐着性子道:“你要讲什么规矩?”
“和联社第二十一条帮规,兄弟之间不得互相伤害,我今天就是为这一条规矩来的!”金凤仙面罩寒霜道。
其余三位元老都拿眼盯着福伯,福伯心头“咯噔”狂跳,佯装镇定道:“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讲!”
“各位叔伯,这些年陈飞龙对社团、对各位尊敬有加- - -可就在昨晚,他中枪入院,狗头忠却带人大闹医院,阻挠治疗- - -”
“我金凤仙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也要为陈飞龙讨一个公道!”
“各位叔伯,狗头忠犯了帮规 ,该如何处置?”
金凤仙有礼有节,娓娓道来。
一干和联社的大佬们各自眉头紧皱,不知作何回答。
陈飞龙和狗头忠此前为了争话事人,闹得水火不容,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金凤仙找上门来讨要公道。
可真是一个烫手山芋扔过来,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啊- - -
果然,这份子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福伯叹了口气,摸着额头问:“你要怎么处置?”
“按照和联社的规矩,这种无情无义之徒唔该参选话事人!”金凤仙一字一顿道。
这个- -
四位元老一幅苦瓜相!
狗头忠有人、有钱、有地盘,拿什么阻止?
“咳咳!”
福伯干咳了两声,道:“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狗头忠势力很大,我们几个老家伙怕是有心无力啊- - -”
叼你老母!
早知道你们这帮朽木会这样讲。
金凤仙在心头骂了一通,把脸一沉道:“既然各位叔伯不愿替我这弱女子出头,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语气冷冽,如寒风入骨。
福伯忍不住问了句:“你要用什么方式?”
“这就是我的方式!”
金凤仙向外一招手,林耀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
他手上拖着一个麻袋,还往外渗着血。
殷红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目,四位元老觉得双腿发冷,眼睛发昏,唔知道金凤仙究竟要做什么。
“阿辉!”
金凤仙使了一个眼色。
林耀辉取出匕首,割破袋子。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了地上。
哗啦!
几位元老一见,惊得推开碗筷站了起来。
“是你——狗头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