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放了一部卓别林的默片电影，想看的同学可以看，不想看的同学也可以在座位上安静复习。
靠窗的同学拉上了窗帘，教室里安静了下来，老张头也回了办公室。
陈瓷拿出数学习题册，针对第一个月学习的内容，生无可恋地复习着。
过去了半节课，确定老张头不会回来了以后，前桌的白小白用气音跟隔着老远的陆小飞说话：“打球去？”
“要不上网去？”
“走走走！”
班里几个为数不多的男生一转眼就都从后门溜走了。
陈瓷凝眉，心想着周寒野会不会感觉被忽略。
身后的人突然拽了拽她头发，陈瓷转身小声问道：“干嘛？”
周寒野从抽屉里拿了个本子：“跟我来。”
说罢起身迈着长腿阔步朝门口走去。
陈瓷不明所以地跟过去，周寒野绕过楼梯口，带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阳台。
周寒野把手里的本子递给她，陈瓷呆呆地翻开，才发现这是周寒野整理的数学重难点，还有典型例题。
他每天上课都在睡觉，怎么会有笔记本这个东西？
果然真正的学霸都是回家偷偷努力惊艳所有人的。
而且她看了一页就感觉大脑都通透了，不像她自己复习数学时头脑一片混乱。
“你果然晚上在家不睡觉就是在学习。”
陈瓷笃定地道。
周寒野：“？”
上课前他听到陈瓷和刘嘉嘉的对话临时整理了半节课而已。
“有没有可能是我刚才专门给你写的？”
陈瓷啊了一声，侧目看向周寒野，真诚发问：“为什么？”
周寒野不知何时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他散漫地背靠阳台低头玩手机，随口敷衍。
“因为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
你走了我抄谁的作业去。
陈瓷是这么脑补的后半句。
陈瓷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本笔记，有什么不懂的题周寒野都会一一给她讲解。
十分钟后……
“我真的学不会，能不能不学了。”
陈瓷被数学折磨的面容憔悴，但周寒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逃避也没有用，过来看题。”
“哦。”
讲题时两人挨得很近，陈瓷能闻到周寒野刚才吃的棒棒糖是荔枝味的，还有他身上清香的沐浴露味。
陈瓷有一瞬间的失神。
周寒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眉头微蹙：“发什么呆。”
陈瓷回过神：“没。”
总不能说他太好闻了闻上头了吧。
周寒野垂眸盯了她一会儿，陈瓷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又很快移开视线，问道：“看我干嘛？”
周寒野收回视线，淡淡道：“看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陈瓷：“……”
—————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陈瓷看着手里的试卷，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五？？？
最后一道大题居然是周寒野从课外习题册上讲过的原题，只改了个数字。
这居然是她陈瓷能考出来的分吗。
许老师难得对她也和颜悦色：“这次陈瓷同学进步很大，以后要多加努力。”
一旁的刘嘉嘉羡慕哭了：“我靠陈瓷，你数学这回没拖后腿诶，许愿我的英语也没考砸。”
她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这次的年级第一不出意外还是周寒野。
快下课时，陈瓷激动地转身对周寒野道：“周寒野！！我被许老师夸了！”
周寒野从手机上抽出视线看向陈瓷，唇角微扬，声音愉悦：“嗯。”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陈瓷：“奖励。”
陈瓷接过，拆了放在嘴里，甜味蔓延开来，她笑嘻嘻地道：“为表感谢，下午放学请你去吃好吃的。”
放学时陈瓷给唐女士报备了一声，收拾好书包转身叫周寒野一起走。
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陈瓷在前面带路。
两人影子在夕阳照射下被无限拉长，少女转身说了些什么，微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少年加快了骑车速度，影子交叠勾勒出青春的线条。
陈瓷带周寒野来到了一中最火的小吃一条街，两人把车停在路口，一起走进巷里。
此时街道上已经站满了刚放学的一中同学们，有些摊位前排着长队，有些店铺门庭冷清，有那么一两个懒得排队的坐着。
周寒野第一次来这里，他都不知道学校后门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陈瓷带着他走了很远，到小巷尽头的一个小店才停下。
这家店的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但是里面还是坐满了人。
陈瓷见人多，顺手拉住了周寒野的袖口。
周寒野低头看向陈瓷的手，任由她拉着自己朝店里面走去。
“罗姨，院里给我留位置了吗？”
看上去十分面善的老板娘将零钱收好，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小陈瓷来了呀，进去吧，罗姨给你留了树下最好的位置。”
陈瓷带着周寒野走到了院里，大院里摆放了很多张小桌子和矮凳子，除了桂花树下那桌基本上都坐满了人。
院里的空气弥漫着桂花香，两人在树下的矮桌落座。
陈瓷对周寒野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拿串。”
周寒野点头，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陈瓷手里抱着两瓶汽水抱怨道：“人真多。”
没过一会儿，罗姨端着盘子过来，上面盛放着新鲜出炉的炸串，炸串炸得恰到好处，刷着浓香的红油辣子，上面撒着一层芝麻。
罗姨放下盘子，注意到周寒野后笑道：“小陈瓷这是带男朋友来的呀？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陈瓷连忙解释：“不是的罗姨，这只是我同学。”
罗姨一副她都懂的样子：“放心，我不告诉你妈。”
陈瓷无奈，周寒野也没解释的意思，拿了一根炸蘑菇尝了一下，评价道：“嗯，好吃。”
罗姨喜笑颜开：“小伙子有口福！”她又看了看陈瓷，眼尾都笑出了细纹：“不仅有口福，还有眼光。”
陈瓷尬笑：“…罗姨你快去忙吧。”
两人坐在桂花树下吃着炸串，喝着清凉的汽水，一阵风吹过有桂花飘落，一顿饭吃到了太阳落山。
最后付钱时，陈瓷才知道周寒野已经趁着说去洗手间的时间把帐结了，罗姨又多夸了他几句。
两人骑车回家路上，陈瓷皱着眉很不满：“都说了我请你吃饭，你又给我补课，又请我吃饭的，让我很不好意思。”
周寒野满不在乎地回道：“你小时候也没少吃，长大了倒是跟我客气上了。”
陈瓷：“……那能一样吗？！”
周寒野转过头看着陈瓷：“我又是吃你家饭又是抄你作业的，我也不好意思。”
陈瓷思考片刻，道：“唐女士要是知道在你的指导下我考了125，她巴不得天天上你家给你做饭去呢。”
周寒野：“那倒是不必，我可不想天天给你补课，折寿。”
给陈瓷讲数学题需要一分的智商和九分的耐心，周寒野发现陈瓷不是笨，只是很抗拒，或者说是畏惧数学。
陈瓷闻言反应了片刻，加速骑车追上周寒野：“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讲题很难为你吗……”
两人的声音随着夏夜渐渐淡去，只听见微弱的蝉鸣，迎来了深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