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野把手边的矿泉水扔给两个人,“我本来也没想瞒着他。”
“那你这两年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放出来?”曹子桐愤懑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是不是不拿我俩当亲兄弟?”
“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庆逢的住址,是我两年前亲手发给你俩的。”陈在野真想敲碎曹子桐的脑袋。
曹子桐笑得僵硬,“主要是气氛到了,台词就到了。别放在心上,别放在心上哈!”
陈在野没理会。
其实,他要是真的想瞒住所有人,大可以找个世外桃源隐居。
反正有手就饿不死。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施夏夏试探地问。
“为什么回去?这里挺好的,有吃有喝,空气质量还好,也不会有一个整日骂我一事无成、心气又高的父亲。”
陈在野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却没有吸,只是让它静静燃着,一直到头。
香烟的雾气慢慢升腾,拉扯着往日那些不可抑制的愤懑,与无法调和的父子矛盾。
看陈在野冷了脸,施夏夏简直要后悔死了。她干嘛嘴那么快,问这种自寻死路的问题。
她向曹子桐递去求助的眼神。
曹子桐朝她做嘴形,“闯祸了吧!”
他清清嗓子,揽住陈在野的肩膀,像个老妈子一样语重心长地安慰起来。
“陈在野,其实你也不用自暴自弃。你爹传承的手艺太高端,一般人都不爱学,更别说你这种二般人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回去,大不了以后我跟施夏夏养着你,你饿不死的。”
陈在野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你一个月实习工资多少?”
“……”曹子桐郑重其事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施夏夏不敢相信,在庆逢乡实习能有这么多钱。
“两千吧?”陈在野揭破了事情的真相。
曹子桐捶胸顿足,“世风日下啊!当初我可是身穿名奢的公子哥好不好?但是你放心,我有一百,一定给你五十,我有一千,一定给你五百。我绝对不会放任我的弟兄在这里过衣不蔽体的日子!你的后半生,我管定了!”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曹子桐自我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手里要是有纸巾,估计早就被泪水浸透了。
毕竟别的兄弟,哪有这种觉悟!
陈在野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第二个他好不好!
就在他即将掉出几滴热烈的眼泪时,被预定“包养”的当事人发声了。
“曹子桐。”
陈在野不喜欢和别人说废话,也不常直呼别人大名。一旦他喊了谁的大名,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
曹子桐以为他感动了,洗耳恭听他接下来的肺腑之言,“来吧,我准备好了!”
“曹子桐,我的月收入,可以包养十个实习期的你。”
曹子桐:“???”
一旁吃瓜的施夏夏:“???”
谁都知道庆逢乡的基础设施差,乡村振兴发展的也缓慢。
乡里做生意的商户月收入能达到一万都是很厉害的了,更别提陈在野口中的两万了。
曹子桐静默良久,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继续搭着陈在野的肩膀高谈阔论。
“兄弟,我知道,长时间生活在环境压力大的地方,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是你不要担心,兄弟我会帮助你脱离苦海的。”
他跟施夏夏来之前,已经打听过陈在野在庆逢乡的生活状态了,村里人都说没怎么见过这号人物,想必陈在野也不怎么出门,更别提找工作了。
这两万保不齐是装逼的。
曹子桐异常坚信。
陈在野笑笑:“我在网上帮别人代写文章,指导论文,市场行情不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赚四位数,但大多数,两万块钱是常态。”
两万块钱,是常态。
常态。
态。
陈在野的话把曹子桐的一颗赤子之心炸成了碎末。
“所以你小子来这里,不是避世,也不是苦中作乐,合着你是来偷摸过小资生活了是吧?白瞎我这个苦逼上班族的担心!”
曹子桐端起烟灰缸闻了闻刚刚那根烟的味道,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圆,“四位数的苏烟你就这么点着玩儿?真是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穷的要抽烟叶了!”
“行啦,”施夏夏夺过烟灰缸,“要是这次的实习能改掉你身上的那些少爷的臭毛病,懂得钱的珍贵,那你这次的变形记还算成功。”
“我不管,陈在野现在是我们三个里最有钱的了,让他请吃饭。”曹子桐使劲儿推着陈在野往外走。
目前施夏夏和曹子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蹭顿大餐必然是首要大事,她甚至跑的比另外两个人还快。
初九刚换好五三,一出门又遇上了曹子桐。
“……”
还真是缘分不浅。
“啊!”曹子桐以为自己真的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一把搂住陈在野的脖子往他怀里跳,“鬼!”
他的一条腿很自然地搭在了陈在野的肚子上面。
陈在野真想把曹子桐这条腿锯掉。
“你家的鬼会做五三?”他嫌弃地把身上的累赘丢出去。
经过陈在野的提醒,曹子桐这才看清初九手里的东西。
他静默须臾,“做鬼也不容易。”
他悄无声息地拉过施夏夏挡在身前,“都下去了还得高考,可见爱迪生说的没错,不读书的人,生命就会停止。”
“你说错了,”初九翻开读书笔记给他看,“这句话的原句是,‘不读书的人,思想就会停止’。”
“而且说出这句名言的人也不是爱迪生,是……”
“是狄德罗,”陈在野接上初九的话,看向曹子桐的眼神越发犀利,“你思想停止的就挺彻底。”
曹子桐:“……”
“别听曹子桐这家伙乱说话,”施夏夏和善地拉过初九,“你也住这儿?”
“嗯,隔壁。”
陈在野耐心介绍,“这两位是曹子桐和施夏夏,我朋友。”
“哦,”初九低头拨弄两下刘海, “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没介绍?”
“你没有名字吗?”她仰头盯着陈在野,眼神人畜无害,“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