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邬青应将行李寄出去之后,傅恬小跑着离开。
马路对面的顾客络绎不绝,显得店面熙熙攘攘。
傅恬加快速度趁着绿灯最后几秒跑过去,从那些将小推车围成一圈的人缝里挤进去,一边扫码一边喊——
“刘姨,要两杯冰豆浆!钱已经付过去了我等会儿来拿!”
她又艰难地钻出来,去小推车后面的铺子要了一碗馄饨一碗热干面,打包带走。
等傅恬拎着早饭出来,她又在一棵树底下看到了坐在小板凳上往嘴里塞小笼包的邬青应。
对方一口一个,腮帮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然后他开始慢吞吞地嚼。
即使坐着粉色的小板凳,少年单薄的背脊也依旧笔直,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发呆,与周围的喧闹格外格格不入。
他的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还有点奇怪。
她犹豫了一下,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又折回去要了杯冰豆浆。
“吃完就回家吹空调吧,小心中暑。”
按照一般情况,碰到认识的——就算是条狗,傅恬都要凑上去唠两句。
但今天不一般,天气不是一般的热。
这几天南洱的天气已经热到她想变成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但也不能真咬。
她的素质和精神状态在打架。
饭后她撑得不想动,拿着iPad抱着猫滚回被窝里结束一天的活动。
窗帘重新被拉上,隔绝室外要命的光线,房间里暗下来,只有屏幕和一人一猫的脸还亮着。
“芭比之魅力公主学院”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盛今发来的几张狗子的照片,和一段家用监控视频。
芙蓉今盛;【@全体成员,魅力公主们注意了注意了,洪山江滩附近走丢了一只大金毛,长相是这样的(图片),走路是这样的(视频)】
盛今时常在群里发一些猫猫狗狗的走丢信息,傅恬点开下面那段视频,看到一条大狗子在家里晃悠晃悠,然后直愣愣地走到阳台扒拉着铁栏杆,试图把那张狗脸塞出去。
但是塞不出去,栏杆外还有层玻璃隔着。
大狗子叫了两声,之后就没了动静,安安静静地趴在栏杆边上往下望,身后的狗尾巴也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水枪装84滋谁谁去世:【根据傅无蛋的经验来看,我建议主人去问问小区里的流浪狗。傅无蛋离家出走的前几天就是这个死样】
突然发癫,挠门要去阳台。
然后跃上窗台,用爪子扒拉窗户,发现没有卵用还急眼,站起来推窗户。
最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就会这么趴下来,盯着窗户外面,一待就是半个下午。
那几天,她带它出去玩儿时,路上偶遇到小流浪猫。
它那双漂亮的玻璃球子里,全是对自由的向往——
没错,向往。
有理有据的将消息发送出去后,傅恬忽然知道邬青应的神情是哪里看上去眼熟了。
眼睛。
在望着如织的人潮时,他眼睛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羡慕。
简直和傅无蛋那个死样子如出一辙。
她忍不住想起学校里那些关于邬青应的只言片语。
可无论怎么回想,“邬青应”这三个字好像都和类似于“落寞”的情绪沾不上边。
他家庭条件不错,自己成绩也好,长得也好,性格也好。
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户?
傅恬想了想,最终决定求助万能的公主学院。
水枪装84滋谁谁去世:【不过我现在也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水枪装84滋谁谁去世:【邬青应的瓜有否】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
老天爷,我再也不想把你当爷了。
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
屋子里空调短暂停了一会儿,窗户大开,蝉鸣显得尤其吵闹。
邬青应去将玻璃窗关上,把空调打开。
又去洗了把脸,凉水扑到脸上,滚烫降下去几分。
玻璃窗减弱窗外的喧嚣,空旷的客厅显得格外安静,男生盘腿坐在空调面前,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往常作为消遣的China Daily失去头等地位,等邬青应反应过来,页面已经开始加载傅恬的新朋友圈了。
这三条都是将近转钟的时候发的,几乎占据了一整个屏幕。
他摸了摸鼻子,看清出现了三次的陌生名字,闭着眼睛手指一顿瞎划拉。
“……”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返回到她的朋友圈详情页,点开大图仔细研究。
……谁懂?他不懂。
他越研究越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她喜欢这一款?喜欢到无法抗拒?
戳她xp,什么是xp?
傲娇闷骚的绿茶男主,绿茶?怎样才算绿茶?
好像怎么看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盯着页面看了看,邬青应察觉到自己心底冒出了一点难以言说的失落。
墙上的钟缓慢地走,他陷入一阵沉默。
几分钟后。
他打开浏览器,在最顶上的搜索栏里输入一行字。
——《房子着火姐拍照,姐在娱乐圈横行霸道》
-
今天起了个大早,傅恬还没等来群里姐妹的回复就睡过去了。
等她从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手机上显示现在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三十二。
她输入密码解锁,页面还是她们的群聊。
朱思璇在两点多的时候往里面扔了张截图。
高老庄在逃朱公主:【首先不用客气,其次我邻居的哥哥的丈母娘的弟弟的女儿的婆婆曾经是邬青应爸妈的邻居,最后我去帮你打听了一下——】
高老庄在逃朱公主:【他人挺好的,无病无灾,从小到大很健康,你放心追】
两分钟后,盛今表示谴责。
芙蓉今盛;【肤浅!重要的是他家庭关系怎么样,是哪里的户口,生活习惯健不健康,三观跟咱屁屁老师契不契合,再探再报】
高老庄在逃朱公主:【臣这就去】
十四分钟后。
高老庄在逃朱公主:【家庭关系挺好的,本地户口,爸妈都是中医管得比较严,但他爸妈人也挺好的,就是没什么时间管他,他大部分时间总一个人待着,有时候还会来她们家里吃饭,没见过他抽烟喝酒,挺乖的】
高老庄在逃朱公主:【听形容是个难得一遇的正常人,邬青应和屁屁老师的亲事我准了】
傅恬从头到尾看下来,看到“总一个人待着”,在那一刻心情像是碳酸饮料里慢慢冒上来的小气泡被戳破。
她又想起那个和傅无蛋如出一辙的眼神。
身后开始泛起佛光,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圣母心。
她清了清嗓子,在与邬青应的对话框里故作高冷地敲了五个字发过去。
水枪装84滋谁谁去世:【烙铁,在干嘛】
青山应在:【看文献】
傅恬:“?”
不是,现在就开始是不是早了点。
这小子是打算去了学校就发期刊卷死所有人吗。
吾辈楷模。
她神情肃穆地放下手机,感觉自己不能再跟他聊了。
再聊容易焦虑,一焦虑就容易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