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恬将手机锁屏后放回口袋，然后随手抓起头发将沾着泥点的小围裙穿上。
她稍稍侧头，正巧碰上姜嘉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朋友？”
傅恬没吭声，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缓了几秒，才开口说：“你觉得男生应该会喜欢什么颜色？”
空气中仿佛有尴尬交汇。
这一瞬间，姜嘉有一种，他是个挺趁手的工具的感觉。
林云臻主动出声：“你要送给朋友吗？”
傅恬：“嗯…刚认识的新朋友。”
说来奇怪，几乎知道邬青应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天之骄子，当之无愧的老天爷亲孙子。
他这样的人，没有烦恼，应该明媚。
但她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每当她转过头去看见他，对上那双温柔笑着的眼睛。
却总能看见那层拢在他眼底的、一层极其浅淡的薄薄冷雾。
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可傅恬希望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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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嘉认真的出谋划策中。
傅恬将陶瓷兔子的泥胚做好之后交给在场的志愿者，并没忘掏出手机拍照留念。
她首先将图片发送到了小群里，噼里啪啦敲了一行字过去，然后逐条转发，字里行间都是她无比臭屁的语气。
过了一会儿。
群里没有消息，倒是本来应该正在上班的赵春喜女士理她了。
她闲闲道：“这个技术，以后出门不要说你是我女儿。”
傅恬听见那边似乎有些嘈杂，模模糊糊传出来的一道男声有些熟悉，但她没放在心上，迅速回嘴：“我这就把你名字写我脸上给你丢人。”
她发了这条语音之后便将手机顺手揣进了围裙的小兜里，然后垂下眼睛，满是泥点子的手探进水里。
林云臻的视线有些深沉的落在她身上。
此时已经将近下午，傅恬正微微低着身子，搓洗手指的神情专注而认真。
林云臻记得她，小时候在她对木雕展现出极大兴趣和天赋却没有得到支持时，傅恬总会在一旁探出个脑袋偷偷看，然后趁人不注意把那些被扔出去的小玩意都捡回去。
然后等到夜深人静，她就偷摸着溜过来，垫着脚尖站在她的房间外，轻轻敲窗户。
当她推开窗，总能看见她吃力地抬着手，极为努力地抬着手，想把那些被修好的小玩意捧到她面前来的样子。
她会永远记得那双月光之下显得清凌又纯粹的眼睛。
不含丝毫杂质、只全心全意倒映着她的那双眼睛。
她当然是喜欢这个小妹妹的。
即使许久未见，她也希望她快乐，希望她好。
她希望她能够平静地生活，能够追求她想要的。
现在见面也果然如此，她眼睛里倒映出来的世界一如既往，她仍然拥有着一双充满希望和快乐的澄澈湖泊。
但现在似乎有人想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林云臻不知道当傅恬记忆中那个已经去世的父亲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傅恬会是什么反应。
但对于这个妹妹，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能陪着她，然后帮她找到她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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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历史文化街区，傅恬一行人乘车前往今天的目的地。
湄洲岛上最近有一个关于木雕的文化艺术展，但上岛的方式有些麻烦。
船上的空间不算小，但耐不住游客多，除了里面的客舱，外面的观光甲板上也站满了人。
人声有些嘈杂，海风裹挟着些气味席卷而来。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不错，显得景色也漂亮，傅恬在甲板上拍了些照，然后返回客舱里在林云臻身边坐下来。
林云臻笑她：“你还挺像旅行青蛙的…记得照片也给我发一份。”
傅恬没抬头，比了个“OK”的手势当回应。
过了好半晌。
傅恬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脸望向她：“你现在做木雕是不是特别厉害啦？”
闻言，林云臻抬眸，似乎怕她会听不清，微微凑过去。
几乎要贴在她耳朵边上说话。
“不算特别厉害，但心烦的时候接触木头，情绪就会好很多，”她顿了顿，然后弯起眼睛，“如果你想，等回去之后我们可以视频，看上哪个和姐姐说，我给你寄过来。”
本来还在发呆的姜嘉凑过来试图加入话题：“姐姐要寄什么，特产吗？”
林云臻懒散地睨他一眼，离得远了些：“没人告诉你师姐说话你少插嘴？”
姜嘉的眼神单纯得像个二百五：“……没有，没有吧。”
傅恬半握拳头遮掩唇瓣，然后轻咳一声：“那现在有了。”
路上花费的时间有些长，等到达木雕文化艺术展览上时，时间已经走到了三点。
出乎意料的，展览上并没有多少人。
她们在门口出示完预约凭证进去，然后站在门口，等姜嘉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相机来。
见傅恬歪了下脑袋似乎有些震惊。
姜嘉冲她扬了扬手上的家伙，解释道：“我可不是单纯来玩的，我回去还得写个宣传稿放在我们研究院的公众号上呢。”
顿了顿，他又想起来什么，看着她呲牙一笑，像是哈士奇成精：“我看你朋友圈的照片都挺好看的，如果你拍到了什么素材能回去发俺一份不，嘿嘿。”
傅恬点了下脑袋。
但世上极少有人会对雕刻木头的艺术感兴趣。
她觉得自己会和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事实上，若不是想起来林云臻当时的一意孤行，傅恬觉得自己恐怕也不会好奇来湄洲岛参观木雕展览。
场馆很大，但游客不多，于是显得空旷。
被玻璃隔绝的一小方天地里，篆刻出的艺术品在暖黄的灯光下，却平添出了几分落寞。
她看见林云臻望着这片空旷时神色有些怔然，似乎也在为这些孤单的木雕感到难过。
傅恬顿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无法形容自己内心交杂的情绪，只是不想让林云臻难过。
于是她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就近跑到一个地方去，然后指着那处，努力装出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弯着眼睛冲她笑。
“字我是看不了一点，但是如果姐姐给我讲一边的话我一定当高考复习课好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