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橙有点过激。
她弯下腰，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
周可嘉看不下去，也意识到自己质问有点不合时宜，当即放松语气，温柔的拉住穆橙。
“不想说就不说了，附近有药店，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穆橙没拒绝，跟着她到药店。
买了药，穆橙看到周可嘉给梁欣转了一笔账。
应该是为了处理她刚刚的打架事件。
要换作以前，她一定不用别人给她承担后果。
她有点恼。
“钱我会还你。”
“没事。”
周可嘉拉着她的手坐下，轻轻揭开已经贴合到伤口上的白布。
一拉开，血肉模糊。
周可嘉看的心惊胆颤，勉强把手稳住。
“你也太狠了。”
虽然认识的第一天，穆橙就拿瓶子砸人家脑袋。
但这样伤害自己，她是第一次见。
穆橙已经平静下来了，冷着脸，一声疼都没喊。
她看着周可嘉对她的伤口又吹又小心的，心底那点柔软被触动。
“你总这么蠢吗？”
莫名其妙又挨骂。
周可嘉觉得好笑，“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每次见我都没好脸色，说话也气死人不偿命。”
穆橙垂眸。
“你没得罪我。”
“我不是个好人。”
周可嘉依然笑，“你打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过来搭讪过我，你是在帮我出头吗？”
她看人很准。
那两个人，一看就心怀不轨。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替她出头。
恶狠狠的打回去，让她跟着为这个人担心。
可是心里暖暖的。
穆橙否认，“别自恋。”
周可嘉放下药膏，为她重新裹上白布。
“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不止温柔，还会哄人。
穆橙收回手，“你对人就不能多点防范吗？”
周可嘉不明所以的收着药膏。
“比如呢？”
穆橙不想解释的太通透。
有的话跟傻白甜没法说。
但周可嘉听明白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放纵？可我是不是第一次，你感觉不到吗？”
穆橙一愣。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她也是第一次啊。
她哪儿知道别人是不是！
周可嘉挑眉，“你很会啊，难道不是阅人无数吗？”
穆橙忍不住骂：“靠！”
周可嘉后知后觉。
“你别告诉我，你也是第一回？”
穆橙懒得理，“没事早点回家，走了。”
“喂！”
周可嘉拉住她，眉眼间是跳跃的喜。
“咱俩真诚点吧，我是作家，有怪癖的那种，特别是写感情戏的时候，没点刺激写不出来，你呢？第一次为什么就找我了？”
穆橙实诚，“认错人了。”
周可嘉一愣。
这答案，比见色起意还令人不能接受。
怪不得，之后她再怎么撩，穆橙都不上钩。
合着她是替身？
她松开手，不再阻拦。
“算我会错意，你走吧。”
她不生气，只是有点失望。
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倒也不需要负责，没必要给更多解释。
穆橙清楚，但也被她的好脾气惊到。
犹豫片刻，她抬手：“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家。”
周可嘉起身，“这算什么？”
穆橙想了想，说：“我欠你钱。”
周可嘉失笑，坏心情被冲散了一点。
“欠钱是可以为我当牛做马吗？可是你手都受伤了，我会不会太压榨你？”
“钱我会还的。”
穆橙接过她身上的挎包，小小的银链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挂，很不搭的走了。
周可嘉挑挑眉，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停车场，穆橙找到周可嘉的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上。
除了说话不饶人，她在别的方面，都很有教养。
周可嘉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问她：“你没吃饭，会不会饿？”
穆橙面无表情的启动车子。
“我家楼下的炒面挺好吃的。”
八块钱一份，物美价廉。
周可嘉勾唇，脸颊红红的，有点醉意。
“我家有便捷的意大利面，煮一煮就能吃，我看你口味挺挑的，可以尝尝。”
穆橙扯扯嘴角，“又是劳务报酬。”
“不。”
周可嘉闭了眼，“让你欠我再多一点，下次，你就不能拒绝我了。”
她的话轻飘飘的，羽毛似的勾进穆橙心里。
穆橙不语，沉默开车。
周可嘉也难得的安静下去。
车子驶入公寓楼下的停车场，穆橙停好车子，到解开安全带，也没见身边的人有动静。
像是睡着了。
她扭头去看。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周可嘉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五官弧度依旧，睡着的时候都是媚的。
对于穆橙，她是一点防范都没有，醉了酒敢睡着，一点不怕穆橙对她做什么。
蠢到家了。
可偏偏就是面对这个蠢蠢的她，穆橙的心里，再度泛起涟漪。
她握着方向盘，在黑暗中垂眸。
很小的时候，她遭遇过一起绑架事件。
被人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她以为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打碎了地下室的窗户，为她点亮了一束光。
那张脸，她记了好久好久。
只是那晚过后，那个女孩就消失了。
穆橙找了她很久。
但穆橙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她扮演了那么多年的混子，就是为了让外人对她这个穆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失去警惕和防备。
她不可能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所以再遇见的时候，她派人调查了那个小女孩。
知道她叫周可嘉。
也如她所料，周可嘉的背后，有足以动荡穆家的势力。
那样深沉冷淡，又有谋略的女人，不可能臣服于她。
可她就是沦陷了。
爱了一日又一日。
她想回去，想保护那个世界的周可嘉。
但怎么看，都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周可嘉更笨，更需要保护。
如果自己走了，这么笨的周可嘉，会不会被人骗，会不会被人欺负呢？
好不放心啊。
“周可嘉。”
穆橙在黑暗中，轻轻的开口：
“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把你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如果注定回不去，就让我保护你吧。”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声音，周可嘉动了动，侧脸对着她。
盖着脸的长发落下去，露出精致的弧度。
她温柔百媚的样子，像是在对穆橙说：
“好啊，我答应了，你来保护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