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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作者:糖醋小咪
  • 发布时间:2023-01-31 15:08
  • 字数:2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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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起銮看着李锦欢只觉心中烦闷,并不答话。

李锦欢摘下脸上覆着的黑布,走到顾起銮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求殿下放我父亲一条生路,锦欢愿倾尽所有报答殿下。’’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顾起銮开口:‘‘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放过他?’’

李锦欢跪着向前挪了挪步子,央求道:“只要殿下再仔细查一查,臣女的父亲绝没有胆量敢做这种事情,请殿下再查一查,臣女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

见李锦欢离自己近的只一步之遥,顾起銮浑身不自在,站起身,走到一旁,背对着回答她:“这几个月本宫无丝毫懈怠,难道你觉得本宫一直在玩忽职守吗?”

李锦欢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之前爱慕的并不是真实的他,只是他想让别人看见的他。

她尴尬的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起銮又道:“这么些年你到处说着爱慕本宫,可知给本宫造成多大影响,传到了书珈耳中,幸得她宽容不计较,若是她在意,本宫早就当面回绝你让你颜面尽失了。”

李锦欢听了,无地自容。

‘‘你走吧。’’

说完这话,顾起銮离开李锦欢的视线,不大一会,又幽幽的传出一句话。

‘‘别去打扰她,老实去府里等着,明日一早便有人去接你们了。’’

李锦欢自嘲的笑了许久,而后摔门离开。

顾起銮,薄情寡性,是她看错了。

**

深夜,林澧舟紧锁着眉,在榻上辗转反侧,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梦中。

‘‘爹爹,女儿今日大喜,你怎的哭了?’’林澧舟面向铜镜,看着铜镜中林栩晟豆大的泪珠往下落,心中酸楚问道。

从小到大,这是林澧舟见她的父亲第一次流泪。

林栩晟看着镜中的林澧舟,昔日里没什么气色苍白的小脸铺上一层脂粉,显得红扑扑的,嘴唇上的颜色像红梅一般,衬得她比平日里更有气色。

梳的高高的发髻上,戴着金发冠,后面插着四根宽宽扁扁的镂空莲花金钗。

嫁衣外袍是藏蓝色,用金线和五彩丝绣着雀羽,里头是枣红色,不显俗。

林栩晟手一抬,抹去眼泪。

“爹爹高兴,女儿出嫁了,你娘一定也很开心。”

林澧舟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涌上来。

林栩晟特来送她,代替了她的娘亲,完成心愿。

一旁的林欲眠连忙上前,用手帕小心沾了沾林澧舟的泪水:“阿姊哭什么,别一会把妆哭花了,耽误时辰。”

林澧舟破涕一笑:“塘柳说的对。”收回了眼泪。

门外进来个嬷嬷,对几人行礼,说道:“娘子,吉时到了。”

林澧舟起身,拿起团扇,遮于面前,林欲眠扶着林澧舟跨越一道道门拦,走出丞相府,一路红彤彤的地垫,直到轿前。

大礼未成,新娘子脚不沾地。

进轿前,林澧舟的余光扫见,这接亲的阵仗庞大,排了长长的一队,看不清尽头在哪。

待她上轿坐稳,轿夫抬起轿,不一会儿,锣鼓喧天,热闹的乐声响起,队伍行进。

坐着轿坐的腿麻了,才到了太子府。

林澧舟被人扶下,跨了火盆,一路走到殿内。

她娇羞的红了脸,在团扇后偷瞄着身旁的顾起銮。

而后,林澧舟听到一声“却扇!”

她垂眸缓缓将扇子挪到身前,露出脸,接着一抬眼,耳旁喧闹的声音听不见,眼前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殿下……殿下……”林澧舟叫着顾起銮,却许久没有回应。

她慌了神,四处摸索着,摸到一堵冰凉的、凹凸不平的墙面,划伤了她的手。

不知为何,林澧舟心里突然充满恐惧,心跳的极快,嗓子也跟充了血一般。

“爹爹!”她不自主的喊着,手扶着墙顺着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光亮,林澧舟跑着,到那光亮处。

原来是一个火把。

林澧舟拿起那火把,眼前却突然出现林栩晟。

林栩晟向她爬过来,口里身上流着血,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爹!”林澧舟扔下火把,迅速上前跪着,将林栩晟抱在怀里,枕着她的腿,“爹,你怎么了,爹!”

林栩晟看着她,艰难缓慢地抬手,摸上她的脸:“书……”话音未落,他便歪头闭上了双眼。

“爹!”林澧舟抱着林栩晟埋头痛哭,过了许久,想再看一眼林栩晟的脸时,睁眼却换了一幅场景。

面前是坪桓城的林府,天黑的连月色都透不出几分,林澧舟向前迈步,忽然,一道闪电劈下,继而狂风四起。

她用衣袖遮住脸,低头向前走,踩到了一株被晒干了的药草,顺着那药草看去,昔日在府内逗得大家喜爱,整日吵吵嚷嚷没个消停的纤云,正安静的趴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株草……

“纤云……纤云!”

林澧舟突然惊醒,眼前很平静,没有雷电,没有狂风,安静的连外面树叶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爹爹,纤云……以及府上那么多人,再次出现在林澧舟眼前,她再定不下神来。

林澧舟下榻,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这次,她在梦中,父亲亲自送嫁,也见了父亲最后一面,还有那么多人的模样,都刻在她心里。

却还是晚了一步。

**

李义行刑之日。

阳光很刺眼,徐徐吹来的却是冷风。

李义穿了一身干净的囚服,双手双脚戴着镣铐,被拖着慢悠悠的上了刑场。

他已经放弃了,上头的人想要他的性命,他便连反抗都是徒劳的。

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他被像个物件似的面朝天摆平在地上。

百姓们围在刑场边,对李义指指点点。

“活该,杀人凶手,下地狱吧你!”

“就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该有多伤心啊,死一万次也不够!”

众人无一不在数落着李义,他们只看到了顾起銮想让他们看到的,就加以评价,对一个无辜的人恶毒诅咒着,在他们口中,白也能变成黑,他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盲目的跟随表面盖章定论了他的罪。

世人一直如此,随心所欲的盲目跟从,不计后果。

李义的四肢和脖颈被套上粗粗的麻绳圈,五匹马上坐着的人准备好,等待着太子殿下下令。

顾起銮亲自监刑。

他怕出乱子。

林澧舟在远处看着顾起銮,他站在高台,俯视着刑场,眼神冰冷。

她说她不会来,是骗他的。

林欲眠也来了。

林澧舟看着顾起銮的唇开合了几下,身旁的刑官得了令便大手一挥,那五匹马上的人驾着马,拉扯着李义的肢体,李义被拉扯在半空中。

李义那断掉的双腿生生被拉了好大一段距离,脸色通红,扭着身子挣扎着,却只能让那绳索有些细微的颤动。

绳子绷紧了,五人驾着马,不一会,李义便身首异处。

刑场地上的一片红色都是血。

林澧舟见李义的头被扯下的瞬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背上发了冷汗。

一旁的林欲眠心跳的快出了嗓子眼,腿软的站也站不稳。

只听见一个妇人说道。

“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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